后半夜的凉意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小禾翻了个身，额头的滚烫让她忍不住蹙紧眉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意，脑袋昏沉得像是装了铅块。
她醒了，却没敢出声。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勾勒出房间里熟悉的轮廓——书桌上的小鸡台灯还留着一丝余温，墙上贴着她昨天画了一半的“秘密基地”草图，枕边的小鸡布偶被她攥得紧紧的，绒毛都被冷汗浸得有些潮湿。
发烧了。
小禾模模糊糊地想。以前在福利院，有小朋友生病，保育员只会递来退烧药和一杯温水，没人会整夜守着。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烧到迷糊，想喝水却没力气起身，就那样渴到天亮。
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家”，有了温知夏和陆景然。可越是这样，她越怕自己添麻烦。他们白天要上班，已经够累了，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叫醒他们。她答应过要更乖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咬着嘴唇，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的呼吸轻一点，再轻一点。浑身的酸痛和越来越高的体温让她忍不住发抖，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头，悄无声息地晕开一片。她想喝水，想找退烧药，可一想到他们熟睡的样子，就硬生生把念头压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温知夏，她习惯睡前来看一眼小禾有没有踢被子。
推开门的瞬间，温知夏就觉得不对劲。房间里静得过分，小禾蜷缩着的身影看着格外单薄。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想给她掖好被角，指尖刚碰到小禾的额头，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心头一紧。
“小禾？”温知夏的声音带着急切，却刻意放得轻柔，“你发烧了，宝贝，难受怎么不叫醒妈妈？”
小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温知夏担忧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声音微弱又带着委屈：“我……我不想麻烦你们……”
“傻孩子，这怎么是麻烦？”温知夏立刻转身，朝着门外压低声音喊，“景然，快过来！小禾发烧了！”
陆景然很快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体温计和退烧药。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体温计夹在小禾腋下，指尖触到她汗湿的后背，眉头皱得更紧了：“烧得不少，先量体温，喝点温水。”
温知夏已经倒好了温水，还细心地晾到了不烫嘴的温度。她坐在床边，把小禾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水：“慢点喝，别呛到，喝了水才有力气退烧。”
小禾靠在温知夏的怀里，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格外安心。她乖乖地喝着水，眼泪却还在掉，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他们毫无怨言的忙碌和藏不住的担忧。
体温计拿出来，39.2℃。
“得物理降温。”陆景然立刻去浴室拿了毛巾，用温水浸湿后拧干，轻轻敷在小禾的额头，又顺着她的脖颈、腋下、手心脚心慢慢擦拭。他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她，嘴里还轻声安抚：“忍一忍，物理降温能快点退烧，等天亮了要是还没降，我们就去医院。”
温知夏则守在旁边，时不时摸一摸小禾的额头，换一换她额头上的毛巾，又给她盖好薄被，生怕她着凉。“饿不饿？要不要煮点白粥？”她轻声问。
小禾摇摇头，往温知夏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鼻音：“不饿……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他们“爸爸”“妈妈”，声音不大，却让温知夏和陆景然都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暖意。
陆景然停下擦拭的动作，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禾的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乖，我们在呢，一直陪着你。”
后半夜，两人几乎没合眼。温知夏每隔半小时就给小禾换一次毛巾，陆景然则时不时给她量体温、喂水。小禾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他们守在床边，要么在轻轻给她擦汗，要么在低声交谈，话题全是关于她的体温和状态。
天快亮的时候，小禾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8℃以下。她醒过来，看到温知夏趴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陆景然则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退烧药，眼神依旧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妈妈……爸爸……”小禾轻轻叫了一声。
温知夏立刻抬起头，眼里的疲惫瞬间被欣喜取代：“醒啦？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陆景然也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烧退了不少，再喝点水，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小禾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她伸出小手，轻轻抱住温知夏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妈妈，爸爸，我不想离开你们……”
温知夏紧紧回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的，小禾永远是我们的宝贝。”
陆景然站在旁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们的后背，眼底满是温柔。
晨光慢慢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小禾靠在温知夏的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用再害怕被抛弃了。这里是她真正的家，温知夏和陆景然，是她真正的家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