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变得柔和，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缕淡淡的银辉。小禾起夜时，隐约听到客厅传来细碎的声响，不像平时那样安静。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往客厅望去——温知夏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小禾的脚步顿住了。
她很少看到温知夏这样。印象里的妈妈，总是温柔笑着的，会耐心听她说话，会在她难过时抱抱她，永远那么坚强可靠。可此刻，那细微的抽泣声，像小石子一样轻轻砸在小禾心上。
妈妈哭了？
小禾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她想立刻跑过去问问妈妈怎么了，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动分毫。她怕打扰到妈妈，也怕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
她悄悄往前挪了两步，借着更清晰的月光，看清了温知夏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和她小时候长得有几分相似。
温知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小女孩，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相框边缘，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轻得像叹息：“念念……妈妈好想你……要是你还在，也该像小禾一样，这么可爱，这么懂事了吧……”
念念？
小禾心里疑惑，却不敢出声。她看着温知夏难过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想起自己生病时，妈妈整夜守着她的模样；想起妈妈为她做的每一顿饭，为她扎的每一个小辫子。
原来，看起来永远开心的妈妈，也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温知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小禾，她眼里的悲伤瞬间被慌乱取代，连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禾？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禾慢慢走到沙发前，仰着小脸，看着温知夏红红的眼睛，声音软软的：“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我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温知夏连忙摇摇头，把相框轻轻放在沙发角落，伸手把小禾搂进怀里，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妈妈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生气，就是……就是有点想以前的事了。”
她没有多说，只是紧紧抱着小禾，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怀里的小人儿软软的、暖暖的，像一束光，驱散了她心里的部分阴霾。
小禾靠在温知夏的怀里，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抱住温知夏的腰，小声说：“妈妈，要是你难过，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就像我生病的时候，你陪着我一样。”
温知夏抱着小禾的手臂紧了紧，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一丝释然和温暖。她低头，在小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有我们小禾陪着，妈妈就不难过了。”
“那妈妈以后有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的。”小禾抬起头，看着温知夏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现在长大了，可以保护妈妈了。”
温知夏看着她一脸坚定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擦了擦眼泪：“好，以后妈妈有不开心的事，一定告诉我们小禾。我们小禾是妈妈的小勇士。”
她拉起小禾的手，站起身：“夜深了，我们回房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嗯。”小禾点点头，任由温知夏牵着她往房间走。路过沙发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相框，心里虽然还有疑惑，却没有再问。
她知道，妈妈不想说的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就像她曾经也不愿意提起福利院的事一样。
回到房间，温知夏给小禾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哼着摇篮曲。小禾闭上眼睛，听着妈妈温柔的歌声，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妈妈心里一定藏着一个深深的牵挂，就像她牵挂院长奶奶一样。
但她不着急，她会慢慢等。等妈妈愿意告诉她的时候，她会认真听，会陪着妈妈一起分担。
因为，她们是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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