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十三立在青石板院子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贴身的平安扣，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血脉。母亲陈桂兰那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仍在耳畔回响，胸腔里却翻涌着滚烫的浪潮——当练体诀的奇效化作实实在在的力量，那些在梦境中若隐若现的植药术、炼丹术，或许早已在命运里埋下了真实的种子。
“妈，我去割一担黑麦草回来，你在家看着灶火就行。”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期待。陈桂兰正弯腰捡刚才掉在地上的草，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皱了皱眉：“你一个人能行？平时你爸割一担都得半个钟。”“试试呗，说不定快呢。”祝十三笑着，从墙角挑起空撮箕，扁担在肩上晃了晃，脚步轻快地往黑麦田走。
出了村头，远远就看见自家的黑麦田。田埂边的草叶还沾着晨露，风吹过，一尺多高的黑麦草轻轻摇摆，绿得晃眼。而田的另一头，是昨天父亲割过的地方，只剩下短短一截的草茬，光秃秃的，像被剃光的头皮，看着有些突兀。
祝十三放下撮箕，站在田埂上，深吸一口气。他想起脑海里“植药术”的字句，那些关于“引气催雨、滋养草木”的法门清晰地浮现出来。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植药术的心法，体内那股微弱的气瞬间被调动起来，顺着经脉涌向指尖，再往空中一引——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祝十三睁开眼，就看见头顶飘来一团不大不小的乌云，刚好罩住自家的黑麦田。没等他反应，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雨滴不大，却细密得很，落在黑麦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连田埂上的泥土都被润得湿漉漉的。他试着用意念控制乌云，让雨水慢慢往昨天割过的草茬区挪——雨滴落在短茬上，像是在轻轻抚摸，没一会儿，那片光秃秃的土地就泛起了湿润的光泽。
大概过了一分钟，祝十三收回意念，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开，太阳重新露出头，把田地里的雨水照得亮晶晶的。他拿起镰刀，走进田里割黑麦草——有了练体诀的加持，他的动作又快又稳，镰刀挥下去，一丛丛黑麦草整齐地倒下，草汁溅在手上，带着新鲜的腥气。没一会儿，两个撮箕就被装得满满当当，绿油油的黑麦草堆得冒了尖。
他挑起撮箕往回走，路过昨天父亲才割过的草茬区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原本短短一截的草茬，竟然已经冒出了一寸高的嫩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看着生机勃勃的。
“这植药术，效果也太明显了……”祝十三喃喃自语，挑着撮箕的肩膀都轻了几分。
晨阳已经爬过山头，金色的光洒在田埂上，把草叶上的露水照得亮晶晶的。祝十三挑起那两满撮箕黑麦草，指尖轻轻搭在扁担上，只觉得百来斤的重量压在肩上，竟轻得像揣了两捧棉花——练体诀运转的余劲还在经脉里流转，顺着肩膀往下沉，稳稳托住了扁担的压力，连平时挑重物会硌得发红的肩窝，都只传来淡淡的麻意，没有半分痛感。
他迈开步子往家走，脚步轻快得不像走在沾着露水的田埂上，倒像是踩着风。路边的玉米秆已经长到齐腰高，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偶尔有几滴露水从叶尖滴落，落在他的裤脚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却一点都不觉得凉。祝十三低头看了眼胸口，红绳系着的平安扣贴在衣料下，隔着薄薄的 T恤，也能感受到那抹沁人的冰凉，像颗定心丸，让他心里的激动慢慢沉下来，化作实实在在的踏实。
没走几分钟，远处就传来灶房柴火“噼啪”燃烧的声音，混着淡淡的炊烟味，顺着风飘过来——那是家里的方向。祝十三加快了些脚步，很快就看见自家院子的红砖墙，墙头上还挂着去年晒玉米的竹筛子，被晨光染成了暖黄色。
“吱呀”一声推开院门，他刚把撮箕往棚子边挪了挪，灶房的门就被掀了起来。妈妈陈桂兰系着围裙，手里还攥着根烧火棍，看见他挑着满满两撮箕黑麦草站在院子里，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到脚边都没顾上捡：“十三？你咋这么快又回来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啊——你爸平时割这么一担，从地里挑回来，最少也得磨蹭半个钟，你这去得快，回来得更快，莫不是没割满？”
陈桂兰说着，快步走过来，伸手掀开撮箕上盖着的草帘——黑麦草长得茂盛，绿油油的草叶还带着新鲜的水汽，根部沾着湿润的泥土，满满当当堆在撮箕里，连边缘都冒了尖，显然是实打实的满担。她又伸手摸了摸祝十三的肩膀，指尖触到他 T恤下的皮肤，没摸到熟悉的红印，反而只觉得他的肩膀绷得紧实，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这才把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又皱起了眉：“你这孩子，是不是硬撑着？百来斤的东西，你以前连半担都挑不动，今天咋这么利索？别是累着了，没敢说吧？”
祝十三把扁担从肩上卸下来，靠在棚子的木柱上，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那汗不是累出来的，是心里的激动没压住，泛出来的热。他看着母亲满脸的担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平安扣的秘密太离奇，植药术催发青草、练体诀增力的事，说出来怕是要吓着爸妈，万一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挺好。
“妈，我没硬撑。”他笑了笑，伸手把撮箕里的黑麦草往棚子里挪了挪，草叶蹭过手指，带着新鲜的腥气，“早上起来精神头足，割草的时候也顺手，挑着回来也不觉得沉。你看，我这肩膀都没红，真不累。”他说着，还特意把肩膀凑过去，让陈桂兰看清楚——练体诀滋养过的皮肤，比平时更有韧性，别说红印，连一点压痕都没有。
陈桂兰还是有点不放心，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摸到结实的肌肉，才轻轻叹了口气：“也是，你都这么大了，身子骨也长开了，是该有力气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烧火棍，又叮嘱道：“累了就说，别跟自己较劲。这草看着新鲜，下午喂猪正好，省得再去割。”
“妈，我想再去割一担。”祝十三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院门外的田地方向——他还惦记着那片被植药术催发的草茬，想再去看看长势，也想趁着劲头足，多存点草，让爸妈少累点。“多割点存着，后面天热了，也不用天天往地里跑。”
“还去？”陈桂兰愣了一下，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歇会儿再去啊！我灶上煮着粥呢，刚熬开，你先喝碗垫垫肚子，不然空着肚子干活，容易伤胃。”她的手有点粗糙，指节上还留着昨天割草时划的小口子，捏着他胳膊的力道却很轻，满是疼惜。
“妈，我不饿。”祝十三轻轻挣开母亲的手，拿起墙角的空撮箕，往肩上一搭，“我走得快，割起来也顺，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看着灶火，别让粥煮糊了。”他知道，有练体诀在，别说再割一担，就是割三五担，也不会觉得累。而且他心里还藏着个小期待——想再试试植药术，看看能不能让更多的黑麦草长得快些，这样爸妈往后就不用天天顶着太阳割草了。
陈桂兰还想再劝，可看着祝十三眼里的劲——那是一种她很久没见过的神采，不是在学校时的迷茫，也不是刚回来时的沉闷，而是亮闪闪的，带着股冲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是伸手理了理祝十三衣领上的褶皱，轻声叮嘱：“那路上慢点走，别跑，田埂上滑。割的时候也别太急，累了就坐在田埂上歇会儿，别硬撑。”
“知道啦妈！”祝十三笑着应了声，转身往院门外走。刚迈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母亲挥了挥手：“粥我回来再喝，你先盛一碗吃！”
陈桂兰站在院子里，看着祝十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田埂尽头，才转身往灶房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晨阳把田埂染成了金色，儿子的身影在那片金色里，越走越远，却一点都不显得单薄。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这孩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祝十三挑着空撮箕，走在田埂上，脚步比刚才更轻快。体内的练体诀缓缓运转，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的力气更足了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