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营地被一层薄雾笼罩,火把的光在雾中显得朦胧。安景澄坐在帐前的木墩上,双手托腮,看着远处来回巡逻的士兵。他的青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干净,发间的青玉簪终于被阿婵插正了位置,微微晃动着。
"还在想今天的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景澄回头,看到是张辽。他站起身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好像又闯祸了。"
"闯祸?"张辽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你救了半个营的人,还叫闯祸?"
"可是我也烧了厨房啊。"安景澄认真地数着手指,"还吓到了阿婵,让孟起担心,又浪费了粮食……"
张辽忍不住笑了:"景澄啊,你这性子……算了,也亏得你这样,大家才愿意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安景澄眨眨眼。
"相信你只是个笨笨的、不会害人的小子。"张辽看着他,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有时候,这比什么都重要。"
安景澄低头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位看似闲雅、实则心思缜密的广陵王。
"对了,"张辽忽然转移话题,"明天广陵王要召开军议,你也得去。"
"我?"安景澄指了指自己,"我又不是将领,去了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比你想象的多。"张辽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明天少说话,多听。"
"哦。"安景澄乖巧地应了一声。
张辽离开后,安景澄又坐回木墩上。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景澄。"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马超。他走过来,将一件黑色披风搭在安景澄肩上,语气却带着不耐烦,"夜里凉,别感冒拖累大家。"
安景澄笑了笑:"谢谢孟起。"
马超哼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今天……你还行。"
"我?"安景澄指着自己,满脸惊讶,"我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少装。"马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战场上那两下子,不是运气。"
安景澄低头笑了笑:"孟起,你太高估我了。我真的很笨的,做饭会烧厨房,缝衣服会扎到手,连走路都能摔跤……"
马超不耐烦地打断他:"闭嘴。你只要记住,战场上跟紧我。"
安景澄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马超表达关心的方式。
夜深人静,安景澄独自回到帐中。他点亮油灯,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刻有黑鹰图案的棋子。
安景澄抚摸着棋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他知道,明天的军议将是关键。广陵王已经开始怀疑他,而他也需要进一步获得她的信任。
"主人。"黑影悄然出现在帐中。
"计划进行得如何?"安景澄问。
"黑鹰组织已准备就绪。"黑影低声道,"只需主人一声令下。"
安景澄沉默片刻,将棋子放回木盒中:"再等等。"
"主人,难道您动摇了?"黑影疑惑地问。
"不是动摇,"安景澄望向窗外的夜色,语气平静,"只是……我想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黑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安景澄独自坐在灯下,手里转着那枚青玉簪。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不归路。但为了结束这场乱世,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人,他别无选择。
第二天一早,军议如期召开。大帐内,广陵王坐在上首,两旁站满了将领。安景澄站在末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安公子,"广陵王忽然开口,"昨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安景澄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没什么看法……我只是觉得,那些人好像很会藏。"
帐内顿时传来几声低笑。
广陵王也笑了,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安公子太谦虚了。能在黑夜中察觉敌人的埋伏,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我真的只是……瞎猜的。"安景澄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到草动了,就觉得可能有人。"
"哦?"广陵王挑眉,"那公子的眼睛可真灵。"
安景澄赶忙低头:"我……我只是近视不太严重。"
帐内又是一阵笑声。
会议继续进行,讨论着如何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安景澄站在一旁,看似心不在焉,其实将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他注意到,广陵王在谈到某些情报时,眼神会不自觉地飘向他,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会议结束后,广陵王单独留下了他。
"安公子,"广陵王看着他,语气平和,"你似乎对军事很有天赋。"
"我?"安景澄指着自己,满脸惊讶,"我连饭都做不好,怎么可能懂军事?"
"做饭和打仗是两回事啊。"广陵王微微一笑,"你在战场上的直觉很敏锐,这是很多将领都没有的天赋。"
安景澄赶忙摆手:"殿下夸奖了,我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广陵王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昨天你说你是瞎猜的,可你下令布防的位置,刚好是敌人最可能突破的地方。这可不是瞎猜能做到的。"
安景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可能是因为我平时爱到处乱逛,对营地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吧。"
广陵王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不管怎样,本王很欣赏你的谦虚。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为军队出力。"
"我一定尽力。"安景澄郑重其事地说,心里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离开大帐后,安景澄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广陵王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但幸好,她暂时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走到营门口时,他想起阿婵喜欢吃城里的甜馒头,便想顺道去买几个。刚走到濮阳城的小巷口,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就被一只小狐狸蹭了蹭腿——那是军营里养的小狐狸"馒头",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馒头?你怎么来了?"安景澄弯腰抱起它,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好吧,一起走。"
谁知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拦住了他,笑容谄媚:"小公子,长得真俊俏,跟妈妈去喝杯茶如何?"
安景澄皱眉:"不用了,我要回军营。"
女人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力气大得出奇:"哎呀,军营有什么好的?妈妈那可是好地方——"
安景澄一惊,怀里的馒头"呜"地叫了一声,挣扎着跳到地上跑远了。他想挣脱,却被女人猛地扯住发髻,青玉簪"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刻,他被推进一间昏暗的房间,门"砰"地关上。女人的笑容变得诡异,几个大汉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安景澄声音发颤,下意识后退,背脊撞到了冰冷的墙壁。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马超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眼神像要吃人:"谁敢碰他一下,我宰了谁!"
话音未落,他已经如旋风般冲了进来,手中长枪寒光一闪,几个大汉瞬间倒在血泊中。女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却被马超一脚踹翻在地,动弹不得。
"滚!"马超低喝一声,女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他转身看向安景澄,眼神依旧凌厉:"站好!"
安景澄吓得立刻站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小声道:"我……我只是想给阿婵买馒头……我的簪子也掉了……"
马超冷哼一声,将他的披风甩到安景澄身上,粗暴却小心地把人拎起来:"下次再敢一个人乱跑,我先打断你的腿!"
安景澄缩了缩脖子,小声应道:"哦……"
回到营地时,阿婵已经急得团团转。看到安景澄被马超拎回来,她脸色一变:"哥哥!你怎么了?!"
安景澄低着头,小声把事情说了一遍。阿婵听完,眼圈立刻红了,咬牙道:"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马超冷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景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营地半步。"
安景澄点点头,还在委屈地抽噎,怀里紧紧抱着那几个被压扁的馒头。
夜幕降临,安景澄独自站在营墙上,看着远处的夜色。他知道,黑鹰组织随时可能行动,而他也即将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主人。"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什么事?"安景澄没有回头。
"黑鹰组织传来消息,"黑影低声道,"目标已经进入濮阳城。"
安景澄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很好,告诉他们,按计划行动。"
"遵命。"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安景澄站在营墙上,看着远处濮阳城的灯火,心中默默说道:孟起,阿婵,张辽叔,吕叔……对不起。为了结束这场乱世,我必须这么做。
夜色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安景澄,正站在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