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吵来得毫无征兆，像夏日的雷阵雨，轰隆隆地炸裂了原本平静的午后。
“你能不能别总替我做决定？”姜小帅摔了手里的游戏手柄，屏幕上的赛车撞上护栏，炸成一团火焰，“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郭城宇靠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我只是觉得那个工作机会不适合你。加班多、薪水少，分明是在利用你。”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
门被摔得震天响。姜小帅走了，留下郭城宇对着暂停的游戏画面发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明白为什么一次普通的关心会演变成这样。
三天过去了。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郭城宇的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头。
“他这次是真生气了？”郭城宇第无数次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吵架那天。
李泽——他们的共同好友——看不下去了：“你俩准备僵到什么时候？小帅这几天状态可不太对。”
这句话像根针，扎破了郭城宇强装的镇定。一个冲动又愚蠢的念头冒了出来：得让姜小帅知道，他郭城宇也不是非他不可。
周五晚上，公司团建。新来的实习生周晨一直对郭城宇表现出好感，往常他都刻意保持距离，但这次，他默许了对方坐在他旁边，甚至在她凑近说话时，没有像以前那样避开。
“郭哥，听说你和男朋友吵架了？”周晨眨着大眼睛，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郭城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不时瞟向门口。他“恰好”把团建地点定在了姜小帅常来的这家餐厅。
八点十分，姜小帅果然出现了。他和几个同事一起，进门时脸上还带着笑，直到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郭城宇和周晨几乎挨在一起的肩膀上。
笑容凝固了。姜小帅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秒，便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向了预定的卡座。
郭城宇的心沉了下去。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没有质问，没有醋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种彻底的忽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让人心慌。
接下来的几天，郭城宇变本加厉。
他“顺路”送周晨回家，车停在姜小帅公司楼下等红灯；他发朋友圈，照片“不经意”拍到了周晨送他的卡通手办；他甚至同意让周晨顶替了原本属于姜小帅的位置，作为他的伴伴参加一场朋友的婚礼。
每一次，他都精心计算着“偶遇”的可能，期待着姜小帅终于按捺不住，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郭城宇你什么意思！”
可他等来的，是姜小帅越来越彻底的沉默。
微信不再有晚安，朋友圈再无互动，连共同好友组的游戏局，只要郭城宇在，姜小帅就绝不会出现。
郭城宇开始慌了。他试图给姜小帅打电话，被按掉；发长微信，石沉大海。他跑到姜小帅家楼下，看到窗户漆黑，才知道对方为了躲他，临时接了出差项目，已经走了三天。
“玩脱了。”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他找到李泽，声音干涩：“小帅他……真觉得我和周晨有什么？”
李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不然呢？郭城宇，你脑子被门夹了？用这种蠢办法试探他？小帅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他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你这是在把他往外推！”
姜小帅出差回来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郭城宇终于堵到了人。姜小帅瘦了很多，眼下一片青黑，拖着行李箱，看到他时，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小帅，我们谈谈。”郭城宇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
姜小帅轻轻挣开，语气淡漠：“谈什么？谈你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春风得意？我看到了，恭喜。”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周晨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吃醋，想让你回来找我！”郭城宇语无伦次地解释，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姜小帅的反应太不正常了，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彻底的疲惫和疏离。
姜小帅看着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郭城宇，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我看着你和她在一起，看着你带她去见朋友，看着你把我一点点从你的生活里擦掉。你让我觉得，我这一年的感情，像个笑话。”
“我不是你用来测试在意的工具。我也会疼，也会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我放弃了。你自由了，真的。”
说完，他拉着行李箱，转身走进雨幕。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纠缠，只是平静地、决绝地，为这段关系画上了句号。
郭城宇僵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毫无知觉。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试探，像一把钝刀，是如何一刀一刀，将姜小帅的真心和信任，凌迟得粉碎。
醋海翻波，他本想激起涟漪，却忘了舟小船危，一个浪头，就可能让一切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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