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仪式在香烟缭绕中落幕，沈清辞随着人群走出大殿，耳畔仍能听到关于沈若薇的窃窃私语，那些鄙夷与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每个知晓此事的人心里。
“清辞，你看方才那几位尚书夫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苏晚卿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笑道，“沈若薇这一闹，倒是帮你在贵女圈里立了个‘通透清醒’的名声。”
沈清辞唇角微扬，目光掠过不远处正低声交谈的几位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她要的，从来不止是名声。
“晚卿，帮我个忙。”沈清辞附在她耳边，低语片刻。
苏晚卿眼中一亮，连连点头：“好主意！我这就去办。”
目送苏晚卿离开，沈清辞转身走向一旁的偏殿。刚走几步，就见吏部尚书夫人主动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沈大小姐，方才之事，真是多亏了你明辨是非，不然我们这些人，怕是要被蒙在鼓里了。”
“夫人客气了。”沈清辞微微欠身，语气谦逊却不失气度，“家妹一时糊涂，让各位见笑了。只是这般构陷同胞、不知廉耻之事，我沈府断不能容忍，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倒显得我沈府没有规矩了。”
这番话既维护了沈府的颜面，又暗指沈若薇的行为与沈府无关，滴水不漏。
吏部尚书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道：“说起来，三王爷今日的做法，倒是让人有些失望。沈大小姐这般才貌双全，又出身将门，他竟不知珍惜，反倒偏宠那般心思不正之人。”
“王爷的心思，非我等所能揣测。”沈清辞淡淡一笑，话锋却悄然一转，“不过我父亲常说，识人需辨心，交友需择善。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各位夫人和大人行事，更需谨慎才是，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引火烧身。”
她的话意有所指，吏部尚书夫人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近来三王爷在朝中动作频频，拉拢了不少官员，可今日之事，却暴露了他识人不清、纵容属下（沈若薇）的短板。沈清辞这番提醒，既是示好，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沈大小姐所言极是。”吏部尚书夫人连忙点头，“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沈将军和大小姐多请教。”
两人正说着，苏晚卿带着礼部侍郎夫人和几位相熟的贵女走了过来。苏晚卿性格爽朗，几句话便将话题引到了沈清辞今日的应对上，不住地夸赞她聪慧冷静，又不动声色地提起沈若薇往日里的一些小动作，印证了她心思深沉。
几位贵女和夫人本就对沈若薇今日的行为颇为不齿，经苏晚卿这么一说，更是对沈清辞多了几分好感与信任。
沈清辞一一应对，言辞得体，既不张扬，又处处透着分寸与智慧。她知道，这些贵女背后的家族，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力量。离烬想要拉拢她们，她便要先一步将这些人脉握在手中，为沈家日后的立足增添筹码。
一番交谈下来，不少夫人都主动向沈清辞递出了橄榄枝，约定日后多些往来。沈清辞一一应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祈福仪式结束后，沈清辞与苏晚卿一同乘车回府。刚驶离相国寺不远，就见一辆黑色马车悄然跟了上来。
“是离烬的人？”苏晚卿脸色微变。
“不必担心。”沈清辞掀开马车窗帘一角，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现在不敢对我怎样。今日之事，他理亏在先，若再对我动手，只会坐实他心胸狭隘、算计功臣之女的名声，于他夺嫡不利。”
话虽如此，沈清辞却不敢掉以轻心。离烬心胸狭隘，今日吃了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定会想方设法报复。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晚卿担忧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清辞放下窗帘，语气坚定，“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回到沈府，沈清辞径直前往书房，找到了正在处理军务的沈毅和沈昭。
“父亲，兄长，今日相国寺之事，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沈清辞开门见山。
沈毅放下手中的卷宗，颔首道：“此事已经传开了。清辞，你做得好，既揭穿了沈若薇的阴谋，又没让沈府蒙羞。”
“女儿今日来，并非为了邀功。”沈清辞摇头，神色凝重，“今日之事，虽让沈若薇名声扫地，却也让离烬对我更加忌惮。他定会加快拉拢朝臣的步伐，甚至可能对沈家动手。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你有何打算？”沈昭问道。
“女儿今日在相国寺，已经与几位尚书和侍郎的夫人结交。”沈清辞缓缓说道，“她们背后的家族，都是朝中重要力量。我想借着这些人脉，暗中联络那些不愿依附离烬的官员，形成一股制衡他的力量。同时，父亲麾下的将领，也需尽快整合，加强防备，以防离烬暗中使绊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沈若薇在府中一日，便多一分隐患。今日之事后，她定然怀恨在心，说不定会暗中勾结离烬，对我们不利。我想请父亲将她禁足在汀兰院，不许她再外出惹事，也断了她与离烬联系的可能。”
沈毅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清辞，你考虑得很周全。就按你说的办！联络官员之事，你多费心，父亲会让你母亲配合你。禁足沈若薇之事，为父今日便下令。至于军中将领，我与你兄长会尽快处理，确保万无一失。”
得到父亲的支持，沈清辞心中安定了不少。她知道，这只是制衡离烬的第一步。想要彻底扳倒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助力。
“对了，父亲。”沈清辞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离烬暗中培养了一批死士，还私藏了不少兵器，地点似乎在城外的一处破庙里。前世我也是后来才知晓此事，只是当时为时已晚。我们或许可以派人暗中调查，收集他谋逆的证据。”
这是她前世用性命换来的情报，也是扳倒离烬的关键。
沈毅和沈昭脸色一沉。私藏兵器、培养死士，这可是谋逆大罪！
“此事非同小可，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沈毅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若情况属实，定要将此事禀报陛下，让离烬付出代价！”
沈清辞颔首。她知道，这一步棋走得极为凶险，一旦被离烬察觉，后果不堪设想。但想要复仇，想要守护家人，她别无选择。
离开书房，沈清辞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飘落的秋叶，心中思绪万千。
离烬，你的阴谋，我会一一揭穿；你的势力，我会一一瓦解。前世你欠我的，欠沈家的，欠苏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而眼下，禁足沈若薇，联络官员，调查离烬的私藏之地，这三件事，便是她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步入正轨。往后的路，或许会布满荆棘，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有家人，有好友，有千千万万不愿被黑暗吞噬的人。
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秋叶，指尖微微用力，叶片便碎成了两半。
就像离烬的野心，终有一天，会被她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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