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私兵之事虽未彻底扳倒离烬，却像一根尖刺扎进了朝野人心——往日对离烬趋之若鹜的官员，如今都开始明哲保身，连太后那边的偏袒，都淡了几分。沈清辞知道，这是拉拢中立势力的最佳时机。
这日，沈清辞借着为母亲送药的由头，登上了京中最负盛名的“望星楼”。楼中雅间早已被苏晚卿包下，里面坐着的，正是几位立场摇摆的官员家眷：御史大夫夫人、户部侍郎夫人，还有禁军副统领的妻子林氏。
几人见沈清辞进来，纷纷起身见礼，语气比往日热络了不少——破庙之事后，沈清辞“聪慧通透、能断大事”的名声，早已在贵眷圈里传开。
“各位夫人久等了。”沈清辞落座，示意绿萼奉上带来的贡品蜜饯，“这是父亲前几日从边疆带回的梨花蜜饯，滋味清甜，各位尝尝。”
林氏拿起一块蜜饯，咬了一口便赞道：“果然是好东西！沈将军真是有心了。”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沈大小姐，前日破庙之事，真是惊心动魄。若不是您提前提醒，我们这些人家，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
沈清辞轻笑：“林夫人客气了。只是我沈府世代忠良，见不得有人祸乱朝纲罢了。”她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只是此事虽惊，却未除根。三王爷如今怕是恨极了我沈府，往后指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招。”
这话恰好戳中了几人的心事。离烬势大，若真要报复，他们这些依附沈家的家族，难免会被牵连。
御史大夫夫人叹了口气：“是啊，如今朝中局势这般紧张，我们这些做家眷的，真是寝食难安。”
“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沈清辞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几人，“三王爷虽势大，却失了民心。如今陛下对他已有猜忌，只要我们联起手来，守住各自家族的底线，不与他同流合污，他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从袖中取出几封密函，推到几人面前：“这是我让人整理的三王爷近年暗中拉拢官员的记录，其中有几位大人，恰好与各位夫君有旧交。还望各位夫人能转告夫君，多劝劝那些旧友，莫要走错了路。”
这几封密函并非全是实据，却半真半假，足以让人心生警惕。户部侍郎夫人拿起密函，翻看几页后脸色微变：“这里面竟有我夫君的同窗！多谢沈大小姐提醒，回去我定让他多加留意。”
林氏也接过密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禁军副统领是我夫君，他最是忠心耿耿，定不会与三王爷为伍。沈大小姐放心，我会让他暗中多盯着些三王府的动向。”
沈清辞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她微微一笑，又道：“若各位夫君有什么关于三王爷的线索，也可通过锦绣阁的老板娘传递给我。我们守望相助，才能护得家族平安。”
几人纷纷点头，心中已然将沈清辞当成了主心骨。
离开望星楼时，苏晚卿悄悄拉了拉沈清辞的衣袖：“你这一手‘借家眷联官员’真是高，既避开了朝堂的明枪暗箭，又悄无声息地织了张网。”
“离烬最是防备朝堂上的明争，却不会在意家眷间的闲谈。”沈清辞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张网，迟早会把他困死。”
然而，两人刚走到街角，一辆熟悉的黑色马车突然横在面前。车帘掀开，离烬的亲信卫统领探出头，语气生硬：“沈大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苏晚卿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沈清辞却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三王爷找我何事？”
“王爷说，有件关于沈二小姐的事，要与大小姐当面谈谈。”卫统领的目光带着几分威胁。
沈清辞心中冷笑——沈若薇被禁足，离烬竟想用她做筹码。她抬眸，语气平静：“好，我跟你去。”
苏晚卿急道：“清辞，不能去！这是陷阱！”
“无妨。”沈清辞拍了拍她的手，“他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你先回府，告知我父亲，让他派人在三王府外候着。”
说罢，她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厢内，离烬坐在软垫上，面色阴沉得可怕。见沈清辞进来，他猛地一拍桌案：“沈清辞！破庙之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清辞微微侧身，避开溅起的茶水，语气淡漠：“王爷说笑了，我一个深闺女子，哪有本事动你的私兵？”
“你别装糊涂！”离烬死死盯着她，眼中满是怨毒，“若不是你在吏部尚书面前搬弄是非，他怎会派人去破庙？沈清辞，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王爷杀了我，便能洗清私藏兵器的罪名吗？”沈清辞挑眉，“如今满京城都在传王爷谋逆，你杀了我，只会坐实你的心虚。更何况，我若死了，我父亲手握重兵，岂会善罢甘休？”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离烬的怒火。他死死攥着拳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沈清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让王爷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比如皇位，比如沈府的支持。”
她转身走向车帘，临下车前，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沈若薇在府中过得很好，王爷不必挂心。毕竟，她若是安分些，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说完，她径直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车厢内，离烬望着她的背影，气得砸碎了桌上的茶杯。他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沈清辞这个棋子，甚至多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沈清辞走出三王府，见沈毅派来的侍卫已在巷口等候，心中一暖。她翻身上马，迎着晚风，朝着沈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今日的联络，虽有波折，却也让她看清了离烬的底牌——他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添一把火，便能让他彻底覆灭。
而那把火，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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