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大我八岁的姐姐,她对我可好啦。还记得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呢,那时候她还在上学,听同学说她有弟弟了,她压根不信。她呀,还羡慕那些有弟弟的同学呢。为啥呢?因为那时候有个弟弟,要是打架还能多个帮手哩。她满心疑惑,放学后就像箭似的嗖嗖嗖跑回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一个长着一头浓密头发、眼睛又大又亮的小娃娃,那小模样可太招人稀罕了。姐姐高兴得不得了,抱着我就到处显摆:“我也有弟弟啦!我也有弟弟啦!”
我呀呀学语的时候,慢慢开始学走路啦。奶奶总念叨说,我是个小吃货。有一回,家里人都坐在那儿吃饭呢,我就晃晃悠悠地从板凳那儿朝他们走过去,就想看看他们吃啥好吃的。家里人瞅着我这小样儿,都哈哈大笑起来:“瞧瞧,会走路啦!”我在心里嘀咕着:我就是看看你们吃的啥呀,干嘛都这么瞅着我嘛。于是,是个吃货实锤了。
奶奶说,现在学会走路了,要起个名字。那时候没那么多讲究,就随便取了个名字,叫刘淡然吧——平平淡淡,“然”是干嘛的忘记了。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从追着大黄满村镇的跑,到一个人摘花茶挣零花钱,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直到一个噩耗传到我耳朵边:“淡然哥,你爸在去集镇卖药材的路上发生意外,三轮车侧翻到边上了,伯父也翻滚下去了!”我一脸不敢相信,出发前我还跟老爹说:“车子检查好,山路石头多,注意安全。”
我飞快地跑过去,看到好多人围观。父亲被滚落的车子碰到头部,出了好多血。我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了,跑上去:“爸,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我着急地说:“张叔、王叔,帮我把我爸搭我后背上,我送他去医院!”王叔说:“孩子,我知道你孝顺,你爸恐怕不行了。”我说:“快点,求你们了!”说着,他把我爸搭到我后背,扶着我,我拼命往医院跑。“快点!快点!”我一边悲伤,一边跑,感觉不到累。大概二十分钟,我送到镇上大医院:“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我哑得说不出来话了。医生说:“孩子,你父亲伤到头部颚骨,我们这边条件有限,你们要不转到市医院吧?”王叔说:“现在转院怕来不及了吧?去市里少说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医生说:“我们尽力吧,你签下字。”我匆忙签下字,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醒来看到母亲在病床旁边,我说:“妈,我爸怎么样了?”母亲没有说话,泪流满面。我转头问姐:“爸怎么样了?说话啊!怎么样了?”姐说:“你晕倒后我们就从家里赶来了,医生说老爸抢救过来了,但是……”“但是什么啊?说话啊!”“可能一辈子都成植物人了。”
我瞬间感觉还有希望,以后科技发达,肯定还有机会醒来。我摸着父亲的脸颊说:“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和姐的,你就静静地养伤吧。”
我成绩不好,姐姐刘银霞成绩十分优秀。我回到家和母亲说:“妈,要不让我姐上学吧,我不上了。你一个人太辛苦,出药、上车,都是重体力活。我姐成绩好,我不想耽误她。”母亲哭着说:“是我连累你了。”我笑着说:“我成绩不好,正好在上一两年就准备去打工了,这样刚好我也提前踏上行程,多接触下社会。”母亲告诉了姐姐,姐姐说:“不行,淡然太小了,要不我不上了,帮你妈。”母亲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他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拽不回来。”姐姐说:“但是这样也太自私了吧。”母亲说:“你就好好上学吧,过年你就要高考了。你妈我小时候没上过学,现在就会写个自己的名字。我们村里女大学生一个也没有,你要好好上。”姐姐哭红了双眼:“妈,以后我肯定好好学。”
我去地里出药,又借三叔的板车拉回去。家里有炕,专门炕药材的,要洗干净泥土,放上去烘烤,然后拉到集市上卖给那些收药的药贩子,价格都很低。要不是我去了趟哈城里收购的药厂,人家给的价格是他们的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