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师大会散场的人潮还没完全褪去,阮栖野被几个兄弟半拖半拽地往校外走。江辞白胳膊搭在他肩上,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刚才在操场魂都飘了,主席台上有什么勾你的东西?”
阮栖野拍开他的手,懒洋洋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什么。”
“没什么?”江砚青凑过来,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我可是看得清楚,栾听雪下台那阵子,你眼珠子都快钉人背影上了。怎么,对咱们年级第一的书呆子感兴趣了?”
林予辰在一旁吹了声口哨:“栾听雪?那个整天抱着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栖野,你口味够独特啊。”
阮栖野嗤笑一声,没反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教学楼的方向瞥了眼,刚才栾听雪抱着散落的发言稿,几乎是狼狈地钻进人群的样子,又在脑子里晃了一圈——那截被阳光照着的纤细脖颈,还有慌乱中泛红的指尖,像幅没干透的画,带着点说不出的韧劲。
几人闹哄哄地进了常去的台球厅,冷气裹着烟草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星野开了台,一杆下去清了大半,抬眼冲阮栖野扬下巴:“来一局?”
阮栖野没接杆,靠在冰凉的球桌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台面,忽然看向江辞白:“你说,栾听雪那种人,会动心吗?”
江辞白愣了下,随即笑出声:“动心?他这辈子估计只对分数动心。你见他跟谁多说过一句话?除了老师提问,我怀疑他一天说的字不超过五十个。”
“就是,”林予辰摸着下巴点头,“跟个苦行僧似的,眼里只有书本试卷,谈恋爱这种事,对他来说估计跟天书似的。”
阮栖野的目光落在滚动的台球上,金属碰撞的脆响里,他忽然勾了勾唇角,眼里漫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是吗?我倒想试试。”
“试试?”江砚青来了兴致,“试什么?撬不开的石头,你还想给捂热了?”
“试试能不能让他动心。”阮栖野站直身子,拿起一旁的球杆转了个圈,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股笃定的张扬,“赌三个月。三个月内,我让栾听雪,亲口跟我说一句喜欢。”
这话一出口,台球厅里瞬间安静了几秒,连球杆撞击台面的声音都停了。
江辞白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桌子笑:“阮栖野你疯了?三个月?栾听雪?你跟他问路他都未必多瞅你一眼,还让他说喜欢?我跟你说,这比让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
“我也觉得悬,”陆星野放下球杆,“那家伙油盐不进的,上次我同桌想借他笔记抄,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就冷冷回了个‘不’字,半点情面不讲。”
“所以才有意思。”阮栖野指尖敲着球杆,目光亮得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越是捂得严实的东西,扒开来看才越有劲儿。你们想啊,让一个眼里只有公式定理的人,对我说出‘喜欢’……这游戏,不比打台球有意思?”
他看向江辞白,挑眉:“敢赌吗?”
江辞白被他这股劲挑了起来,一拍桌子:“赌就赌!你要是真能让栾听雪说喜欢,我这学期零花钱全给你!但你要是输了——”
“输了?”阮栖野打断他,笑容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我阮栖野想做的事,还没输过。真输了,我那辆刚入手的限量版摩托车,直接过户给你。”
“行!”江辞白眼睛一亮,当即应下,“我可等着看你怎么栽跟头。三个月后,要是栾听雪能正眼瞧你超过三秒,我就算你赢一半。”
林予辰和陆星野在一旁起哄,闹得热火朝天。阮栖野靠回球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杆身,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想起栾听雪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安静得像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却在低头捡纸时,泄露出一丝人味儿。那种反差,像根细刺,轻轻扎了他一下。
至于动心?喜欢?
阮栖野心里没半分当真。不过是场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他见过太多人对他笑脸相迎,趋之若鹜,栾听雪这种看似冷淡的,不过是包裹得更厚些,撕开那层硬壳,内里未必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想看看,当那层名为“冷静”的壳被一点点敲碎时,这个永远波澜不惊的学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惊慌?是愤怒?还是……像刚才那样,耳根悄悄泛红?
就像猫逗老鼠,不为别的,就为看那老鼠慌不择路的样子。
他拿起球杆,瞄准白球,猛地发力。
“砰——”
彩球落袋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敲响了这场赌局的开场铃。三个月,足够了。阮栖野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底却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