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市政厅废墟的裂口在晨光里像道狰狞的伤疤。V踩着碎石往前挪，靴底碾过生锈的钢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帕南扛着一罐液氮跟在后面，罐子上的白霜蹭了她一胳膊：“我说，这玩意儿真能冻住那铁疙瘩？别跟上次你说‘这火箭筒准能打中’似的，结果把自己人炸了一脸灰。”
“那是风太大！”V回头辩解，耳朵里突然钻进一阵断断续续的旋律——是夜之城电台的老歌，从流浪者部落直升机的扩音器里飘过来的。
"We're just two lost souls swimming in a fish bowl, year after year
Running over the same old ground
What have we found? The same old fears
Wish you were here"
（“我们只是两个迷失的灵魂，年复一年在鱼缸里游弋
在同一片旧土地上奔波
找到什么了？不过是相同的旧恐惧
多希望你也在这里”）
杰克突然停下脚步，挠了挠头：“这歌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哦对了，上次拆老太太机械狗时，她收音机里就放这个，还说这是她亡夫最喜欢的歌。”
“闭嘴吧你。”杰茜卡拍了他一下，指着前面的金属门，“杰克，用你的电磁步枪轰开它，别跟上次似的，打三枪卡两次壳。”
杰克梗着脖子回嘴：“那是枪的问题！不是我的技术——”话没说完，他已经扛起枪扣动扳机。蓝色电流劈啪作响，金属门上瞬间烧出个黑窟窿。“看到没？准得很！”
穿过门就是地下通道，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味，墙壁上的管线滋滋冒着白气。电台的歌声顺着通风管飘进来，调子忽高忽低，像有人在耳边叹息。V摸出瑞弗给的信号屏蔽器，按下开关时，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一阵发麻——这次没有乱码，只有银手约翰尼模糊的声音在脑子里响：“小子，别信那研究员的鬼话，荒坂的自毁程序比corpo的承诺还不可靠。”
“你怎么知道？”V在心里默念。
“当年炸荒坂塔时，我见过这套路。”银手的声音带着点嘲讽，“他们喜欢在自毁程序里藏后门，就像政客喜欢在演讲稿里藏谎言。”
通道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基地里熟悉的蓝光。首席研究员哆嗦着掏出平板电脑：“自毁程序的启动器……在这里……输入我的生日就行……”
"It's a pretty good crowd for a Saturday
And the manager gives me a smile
'Cause he knows that it's me they've been coming to see
To forget about life for a while"
（“周六的人潮还算不错
经理冲我笑了笑
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为我而来
只为暂时忘却生活的烦恼”）
电台突然切了歌，换成首更喧闹的摇滚。V按住研究员的手：“等等。你说自毁程序的密码是生日？荒坂的安全系统会这么蠢？”
研究员脸色一白：“我……我发誓……”
“他没发誓。”荒坂花子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卫兵，手里的枪都对准了他们，“他只是忘了，密码早就被我换了——用的是他女儿的生日。”
研究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V心里暗骂一声，拽着杰茜卡躲到管道后面：“杰克！液氮！”
杰克抱起液氮罐就往“亚当”原型机扔，罐子在金属外壳上炸开，白气瞬间弥漫开来。原型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胸口的核心光芒忽明忽暗。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嘿朱迪，别把事情搞糟
把悲伤的歌变得欢快些
记得让她住进你心里
然后你就能开始让一切变好”）
电台的歌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有人在刻意放大。朱迪突然大喊：“莫克斯帮的人来了！”
只见基地的侧门被撞开，几十个穿着皮衣的姑娘冲了进来，手里的钢管和改装枪挥舞得虎虎生风。朱迪的机械臂一拳砸在卫兵的脸上，把人打飞出去：“花子！三年前你抓的那些孩子，今天该还账了！”
帕南趁机扔出几颗脉冲手雷，卫兵的枪瞬间失灵。V拽着研究员冲到控制台前：“密码到底是什么？再不说我让杰克把你扔给‘亚当’当零食！”
研究员抖得像筛糠：“是……是0817……我女儿的生日……但她去年因为营养不良死了……就在荒坂的贫民窟里……”
V的手指顿了顿，狠狠按下那串数字。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上面跳出一行字：“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
“快跑！”V拽着大家往出口冲。荒坂花子还在跟莫克斯帮的人缠斗，她的机械腿被朱迪卸了下来，正拄着枪嘶吼：“拦住他们！谁拦住他们，我升他当区域主管！”
没人理她。卫兵们早被打得七零八落，有的甚至扔下枪就跑——谁都知道，跟自毁程序比起来，corpo的承诺连废纸都不如。
冲出基地时，外面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流浪者的直升机正在上空盘旋，黑桃的大嗓门透过扩音器喊：“再不上来我就先走了！我可不想跟你们一起变烤猪！”
"I will survive
Oh no, not I, I will survive
For as long as I know how to love, I know I'll stay alive
I've got all my life to live
I've got all my love to give
And I'll survive
I will survive"
（“我会活下来
哦不，我不会倒下，我会活下来
只要我还懂得如何去爱，我就知道自己能活下去
我还有一生要度过
我还有全部的爱要给予
我会活下来
我会活下来”）
电台的歌声在废墟上空回荡。V最后一个爬上绳梯，低头看时，旧市政厅的裂口正冒出滚滚浓烟。荒坂花子的身影在火光里越来越小，最后被爆炸的气浪吞没。
直升机拉升的瞬间，V看到夜之城的方向升起无数信号弹，红的绿的黄的，在天上织成一片网。瑞弗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NCPD的内务部被抄了！我搭档把他们跟荒坂勾结的证据全捅给新闻台了！”
杰克突然指着下面：“看！街头的人在放烟花！”
只见沃森区的屋顶上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和电台的歌声、远处的警笛声、人们的欢呼声混在一起，成了夜之城从未有过的喧闹。
朱迪靠在舱壁上笑，机械臂的关节还在滋滋响：“我妹妹要是看到这个，肯定会说‘姐姐，我们赢了’。”
帕南掏出瓶合成威士忌，给每个人倒了点：“赢了一半。荒坂还在，corpo还在，但至少今天，我们让他们知道，夜之城不是他们的游乐场。”
V喝了口酒，酒液辣得喉咙发烫。后颈的神经接口不再刺痛，银手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电台的歌声还在耳边响。
他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废墟，看着那些在烟火里欢呼的身影——莫克斯帮的姑娘，流浪者的部落成员，街头的混混，甚至还有几个脱下制服加入抗议的NCPD警察。
这些人，平时为了块面包就能打起来，今天却站在了一起。
"This is the end
Beautiful friend
This is the end
My only friend, the end"
（“这是终点
我美丽的朋友
这是终点
我唯一的朋友，终点到了”）
电台换了首更沉的歌，但没人觉得沮丧。杰克抢过酒瓶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接下来干嘛？拆荒坂塔？”
V笑了，把空酒瓶扔出窗外。瓶子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线，坠向那片正在苏醒的城市。
“不，”他说，“先去‘来生’酒吧喝一杯。朱迪说了，要请我们免费喝一周的。”
机舱里爆发出一阵大笑。直升机朝着夜之城的霓虹飞去，歌声、笑声、风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属于边缘人的歌。
没人知道明天会怎样。荒坂可能会反扑，新的麻烦可能在街角等着，夜之城的混乱或许永远不会结束。
但至少今天，他们活下来了。
活在这疯狂又灿烂的，属于他们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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