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监狱的探照灯在雨幕里划出惨白的光带，像巨型蜈蚣的触须。V趴在流浪者直升机的舱门边，看着下面铁丝网缠绕的高墙，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地方比荒坂的保险库还严实，瑞弗，你确定有后门？”
瑞弗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得意：“三年前抓连环杀手时摸过点，监狱的老旧水管系统没接入监控——就是爬起来能把人骨头磨掉三层。”
帕南踹了踹旁边的杰克，这家伙正对着监狱的瞭望塔比划拳头：“别给我惹事，里面的守卫半数是改造人，义体比你的电磁步枪还硬。”
“知道知道，”杰克嬉皮笑脸地举举枪，“我就看看他们的头盔够不够亮，说不定能当镜子照照我这帅气的脸。”
朱迪突然拽了拽V的胳膊，指着监狱西侧的角楼：“看那上面的标志，是荒坂的私人守卫，不是监狱的正规军。”她调出终端上的资料，“黑墙监狱去年被荒坂承包了‘特殊囚犯管理’，说白了就是他们的私人屠宰场。”
直升机在监狱后方的树林里降落时，雨刚好小了点。瑞弗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探测器：“跟着这玩意儿走，能避开地下的警报线。上次有个逃犯不信邪，结果被电得像只炸毛的猫。”
V跟着探测器的指引钻进茂密的灌木丛，脚下的烂泥差点把靴子粘掉：“我说瑞弗，你这探测器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的？别走着走着突然爆炸。”
“总比你上次用的强，”瑞弗头也不回，“那破玩意儿把我们引进了熊窝，害得杰克抱着树喊了半小时‘妈妈’。”
杰克在后面跳脚：“那是熊！比你脾气还凶的熊！换你你不喊？”
穿过树林，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出现在眼前。帕南掏出液压剪咔嚓咔嚓剪了几下，铁丝网上就开了个洞：“进去后往左拐，水管井在废弃的洗衣房后面。”
洗衣房里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墙角堆着发霉的床单。瑞弗掀开地上的铁板，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就是这儿，下去吧——小心点，梯子锈得能当饼干咬。”
V第一个爬下去，冰冷的污水没过脚踝，差点把他冻得跳起来：“这水是从冰箱里抽的？能把脚趾头冻成冰块。”
“知足吧，”朱迪紧随其后，机械靴踩在水里发出咕叽声，“上次莫克斯帮的姐妹越狱，爬的是粪水管道，出来后三天没敢靠近食物。”
水管井里又黑又窄，只能猫着腰往前走。杰克的电磁步枪不小心撞到管壁，发出哐当一声，吓得他赶紧捂住嘴：“我的天，这破地方比虎爪帮的审讯室还瘆人。”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微光。瑞弗示意大家停下：“前面是守卫换班的通道，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几人贴在管壁后，听着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个穿着荒坂制服的守卫走过，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听说了吗？上面要把那几个‘亚当计划’的研究员转移到总部，说是怕被外面的乱民冲进来。”
另一个嗤笑一声：“冲进来？就凭那些拿着钢管的混混？等‘亚当’完工，整个夜之城都得跪下来唱征服。”
脚步声渐渐远去，V冲大家比了个手势，率先钻了出去。通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墙上的涂鸦歪歪扭扭写着“荒坂去死”。
“研究员？”杰茜卡小声说，“他们肯定知道‘亚当’的弱点。”
“先救瑞弗的搭档，”V压低声音，“顺便‘捡’几个研究员。”
瑞弗的搭档被关在最底层的特殊牢房。几人摸到楼梯口时，正撞见个巡逻的守卫低头看小黄片，终端屏幕上的光映得他一脸痴相。
杰克抬手就是一闷棍，守卫哼都没哼就倒了。“啧啧，”杰克捡起他的终端，“品味真差，还不如看莫克斯帮的钢管舞。”
“别废话，”帕南抢过守卫的磁卡，“快开门。”
特殊牢房的门是合金的，磁卡刷上去时，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突然站起来贴在门上：“瑞弗？是你吗？”
“本尼！”瑞弗的声音有点激动，“我们来接你了！”
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扑了出来，他的左眼是义体，闪烁着老旧的黄光：“我就知道你这倔驴不会不管我……”他看到V他们，突然皱起眉头，“这些是……”
“自己人。”瑞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得赶紧走，荒坂的人要转移囚犯。”
本尼突然抓住瑞弗的胳膊：“等等！隔壁牢房关着的是‘亚当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他说有办法毁掉原型机，但前提是我们带他出去。”
“还有这等好事？”杰克眼睛一亮，“快把他薅出来，正好缺个懂行的给我们讲讲那破机器的命门在哪。”
首席研究员是个瘦高个，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他被带出来时还在念叨：“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荒坂要是知道我叛逃，会把我切成分子那么小……”
“放心，”V拍了拍他的背，“我们的子弹比荒坂的手术刀快。”
往外撤的时候，本尼突然指着走廊尽头：“那边有个紧急出口，通到监狱的后山——我以前在监控室看过地图。”
几人刚拐过弯，就撞见一队荒坂守卫。为首的家伙戴着红色头盔，义体胳膊上还刻着骷髅头：“抓住他们！花子大人要活的！”
“是荒坂的精英卫队！”朱迪掏出枪，“打他们的关节！那里是义体的弱点！”
枪声瞬间在走廊里炸开。V侧身躲过一颗子弹，反手一枪打中守卫的膝盖，那家伙踉跄着倒下，机械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杰克举着电磁步枪横扫，蓝色的电流把两个守卫电得直哆嗦。
“快走！”瑞弗拽着本尼往紧急出口跑，“我断后！”
紧急出口的门是手动的，帕南用液压剪剪了半天才弄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山路上，能看到远处黑墙监狱的灯光。
“直升机在山脚下等着！”帕南大喊，“加把劲！”
研究员跑得气喘吁吁，眼镜都跑掉了：“原型机的核心……在胸腔……用液氮……能冻住……”
“说人话！”杰克拽着他往前跑，“别喘得跟漏风的风箱似的！”
“用液氮灌进胸腔的散热口！”研究员终于说清楚了，“那玩意儿怕低温，低于零下五十度就会停机！”
V心里一喜：“莫克斯帮的仓库里好像有这东西！”
“何止有，”朱迪笑了，“上次冻虎爪帮的老大用了三罐，剩下的够把整个荒坂基地冻成冰窖。”
跑到山脚下时，流浪者的直升机已经在等着了。本尼被先送上飞机，研究员刚要爬绳梯，突然惨叫一声——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腿。
回头一看，荒坂花子正站在山坡上，手里的狙击枪冒着青烟，嘴角挂着冷笑：“想带着秘密跑？没那么容易。”
“你先走！”V把研究员推给杰克，自己举枪对准花子，“我来会会这位清理者大人！”
花子的狙击枪再次开火，V翻滚着躲开，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火星。他突然想起朱迪说的关节弱点，瞄准花子的机械腿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命中，花子踉跄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有点意思。”
“不止有意思，”V笑着冲她比了个中指，“你爷爷的棺材板都比你的义体结实！”
趁花子愣神的功夫，V拽着绳梯爬上直升机。花子在下面开枪，子弹擦着他的脚踝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直升机升空时，V回头看了一眼，花子正站在月光下，手里的狙击枪反射着冷光。她没再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搞定了？”杰克递过来一瓶合成啤酒。
V接过灌了一大口，泡沫顺着下巴往下淌：“搞定一半。”他看向研究员，“接下来，该聊聊怎么给‘亚当’送份冰镇大礼了。”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我不仅知道散热口在哪，还知道荒坂给原型机装了自毁程序——密码是我的生日。”
“嚯，”杰克吹了声口哨，“你这老头够损的，荒坂知道了怕是得气活过来。”
直升机朝着夜之城的方向飞去。月光下，城市的轮廓像一头沉睡的巨兽。V摸了摸脚踝的伤口，虽然疼，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他知道，跟荒坂的账还没算完，花子的狙击枪还在暗处等着，“亚当”原型机还在地下基地里沉睡。
但那又怎样？
他们有会开直升机的疯子黑桃，有能召集整个部落的帕南，有街头人脉通天的朱迪，有懂监狱暗道的瑞弗，有嘴贫却靠谱的杰克，还有个掌握着自毁密码的研究员。
更重要的是，夜之城的街头已经醒了。那些被corpo踩在脚下的混混、流浪者、酒吧女招待，此刻都攥紧了手里的钢管和枪。
V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晨光，突然笑了。
“下一站，”他举起啤酒瓶，“旧市政厅废墟。给那堆破铜烂铁，送个生日惊喜。”
机舱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惊飞了山头上的几只乌鸦。晨光刺破云层，给夜之城的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场仗，他们未必会赢。
但至少，他们要让荒坂知道，夜之城的骨头，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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