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桃的直升机跟打摆子似的在云层里晃，V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成合成汉堡馅了。他扒着舱门往外瞅，夜之城的霓虹在雨里糊成一片，活像打翻了的电子颜料盘。

“我说黑桃，”V扯着嗓子喊，风把他的话撕得七零八落，“你这破飞机是用洗衣机马达改的？再晃下去我得把上周的合成牛排吐出来了！”

黑桃的大嗓门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嫌晃？有本事你自己飞！上次是谁借我飞机追偷货的，把副驾当成厕所吐了一地毯？”

杰克在旁边乐不可支，拍着V的肩膀直晃：“就是，V，人家黑桃这叫‘战术规避’，懂不懂？上次你开帕南的车，把电线杆都撞出心理阴影了，还有脸说别人。”

帕南抬脚就往杰克胳膊上踹，疼得他嗷呜一声：“嘴欠是吧？再提我那车，我把你那破电磁步枪拆了当零件卖。”

杰茜卡抱着终端蜷在角落，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仨加起来能顶一个菜市场。能不能看看这个——荒坂的股价跌了三个点，街头已经有人开始砸他们的自动贩卖机了。”

屏幕上跳出段全息视频：几个穿着莫克斯帮皮衣的姑娘，正用钢管猛砸印着荒坂标志的贩卖机，里面的合成食品撒了一地。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姑娘对着镜头比中指：“想吃人血馒头？先问问老娘的钢管答应不！”

“干得漂亮！”朱迪一拳砸在掌心，她那只机械臂的关节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等这事了了，我请她们去‘来生’免费喝一周的酒——前提是她们别把吧台拆了。”

直升机突然一个急刹，几人差点滚作一团。黑桃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坐稳了，前面有惊喜——三架荒坂的武装直升机，跟发情的野狗似的追过来了。”

V抓起朱迪扔过来的火箭筒，掂量了掂量：“正好试试这玩意儿好不好使。上次从虎爪帮抢的那把，打出去跟放烟花似的。”

“那是你不会用！”帕南抢过火箭筒，麻利地装弹，“这玩意儿得往直升机的引擎盖怼，你上次打人家螺旋桨，纯属给人挠痒痒。”

杰克突然指着窗外：“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架印着“莫克斯帮”标志的改装直升机，拖着个巨大的广告牌从旁边飞过。广告牌上赫然是荒坂花子拿着神经接驳器的照片，下面用红漆写着：“吃人肉的 corpo 滚出夜之城！”

“朱迪，你们这宣传挺带劲啊。”V笑得直拍大腿，“比新闻台那堆官腔强多了。”

朱迪嘴角勾了勾：“街头的人就吃这一套。上次虎爪帮说要砸我们的酒吧，我让姐妹把他们老大偷穿蕾丝内裤的照片贴满沃森区，第二天他就乖乖道歉了。”

说话间，帕南已经扛着火箭筒对准了追来的直升机。“看好了！”她扣下扳机，火箭弹拖着尾焰直直射出去，精准地打中了直升机的引擎。爆炸声在云层里炸开，碎片像流星雨似的往下掉。

“漂亮！”杰克吹了声口哨，“比V上次打空三个弹夹强多了。”

V刚想回嘴，突然发现剩下的两架直升机开始扔炸弹。“低头！”他一把按住杰茜卡，炸弹在旁边炸开，冲击波把直升机掀得差点翻过去。

“妈的！”黑桃猛打操纵杆，飞机像疯了似的往下俯冲，“油箱被打穿了！我们得迫降！”

下面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区，生锈的机械臂在雨里像鬼爪似的伸着。黑桃把直升机迫降在一个巨大的炼钢炉旁边，机身擦着金属架滑过去，火星溅了一地。

“快跳！”黑桃踹开舱门，“这玩意儿要炸了！”

几人连滚带爬地跳下来，刚跑出没几步，直升机就“轰”的一声炸了，热浪把他们掀出去老远。

杰克趴在地上，吐了口嘴里的泥：“下次能不能选个软和点的地方迫降？这破地比我叔的脾气还硬。”

“有的降就不错了。”朱迪拽起他，机械臂的传感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荒坂的人追过来了，至少一个小队。”

V从废墟里拽出一把捡来的霰弹枪：“分头跑。帕南带杰茜卡去汇合点，我跟朱迪、杰克引开他们。”

“凭什么你带美女？”杰克不乐意了，“我也要跟朱迪一组！”

朱迪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再废话我把你绑在炼钢炉上当诱饵。”

荒坂的追兵已经出现在工业区入口，头盔上的探照灯扫来扫去。V冲杰克使了个眼色，两人突然朝着不同的方向开枪，把追兵引开。

“往这边！”V拽着朱迪钻进一个废弃的车间，里面堆满了生锈的齿轮，“还记得上次我们帮莫克斯帮抢虎爪帮的货吗？你把人家老大的机械腿卸了，就用的这招。”

朱迪一边跑一边笑：“那蠢货居然想用机械腿踢我，不知道老娘的义体是军用级的？对了，你当时卡在通风管里，喊得比被踩尾巴的猫还惨。”

车间尽头是个铁梯子，直通屋顶。V刚爬上去，就看到杰克被三个追兵追得屁滚尿流，手里的电磁步枪还打空了。

“杰克！这边！”V大喊着开枪掩护，子弹打在追兵的护甲上弹开。

杰克连滚带爬地冲过来，爬上梯子还不忘嘴贫：“看到没？我这叫诱敌深入，战术懂不懂？”

“懂懂懂，”V翻了个白眼，“懂到差点被人打成筛子。”

屋顶上的风更大了，雨丝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几架印着流浪者部落标志的直升机飞了过来，机身上还画着骷髅头。

“是帕南的人！”朱迪指着天空，“她居然把整个部落都叫来了！”

流浪者的直升机对着荒坂的追兵开火，弹幕在雨里织成一张火网。帕南从一架直升机上探出头，对着他们大喊：“傻站着干嘛？上来啊！”

V拽着杰克和朱迪跳上绳梯，直升机拉升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工业区的废墟在炮火中燃烧，远处的夜之城依旧灯火辉煌，但那些灯光里，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接下来去哪？”杰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总不能一直跟荒坂的人躲猫猫吧？”

V看向朱迪，她正用通讯器联系莫克斯帮的人。“朱迪，街头的反应怎么样？”

“炸锅了。”朱迪笑着说，“沃森区的混混们已经开始围攻荒坂的征兵点，市政中心的抗议人群堵了三条街，连NCPD都不敢动——他们怕把自己也卷进去。”

帕南突然指着前面：“看！那不是瑞弗吗？”

只见一架NCPD的警用直升机正朝着他们飞来，驾驶座上的人正是瑞弗，他还对着他们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他怎么跑出来了？”V又惊又喜。

“估计是内务部的人自顾不暇，没人管他了。”帕南笑着说，“这下好了，警察、流浪者、莫克斯帮，还有我们几个疯子，够荒坂喝一壶的了。”

瑞弗的直升机跟他们并排飞行，他打开舱门，对着V喊：“我拿到黑墙监狱的地图了！想不想去捞几个‘老朋友’？”

V笑了，雨水混着笑意从眼角滑落。他想起瑞弗被探员围住的样子，想起朱迪妹妹的编号，想起那些在“亚当计划”里消失的孩子。

“走！”V对着瑞弗大喊，“去他妈的荒坂，去他妈的规矩！今天我们就给夜之城来场大扫除！”

直升机群朝着黑墙监狱的方向飞去，雨还在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夜之城的霓虹依旧闪烁，只是这一次，照亮的不再是冰冷的corpo大楼，而是一群在混乱中挣扎、却从未放弃的灵魂。

杰克突然拍了拍V的肩膀，指着下面：“快看！有人在荒坂塔的墙上投影银手的海报！”

V低头看去，只见巨大的全息投影里，银手约翰尼抱着吉他，对着整个夜之城嘶吼。下面的抗议人群跟着一起呐喊，声音像潮水似的淹没了街头的喧嚣。

“看来，”V笑着说，“夜之城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至于荒坂的“亚当计划”，至于那些还没算清的账，都留到明天再说。至少此刻，他们有酒，有枪，有彼此，还有一整个燃烧的夜之城。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