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的直升机在云层里左摇右摆，引擎发出吃力的轰鸣。后舱里，V正用杰茜卡递来的军用胶带缠手腕——刚才抓绳梯时被磨出了血。杰克趴在舷窗上，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内务部直升机，嘴里骂骂咧咧：“这群杂碎的飞机是喝了火箭燃料吗？甩都甩不掉！”
“坐稳了！”黑桃的大嗓门从对讲机里炸出来，直升机突然像被巨手攥住似的猛地拔高，几人瞬间被按在座位上，“给你们看点好玩的！”
只见黑桃猛地压下操纵杆，直升机头朝下俯冲下去，紧接着一个桶滚翻，硬生生从两架追兵中间钻了过去。后舱里一片混乱，杰克的电磁步枪差点飞出窗外，杰茜卡死死抱住怀里的终端，屏幕上瑞弗的加密文件在颠簸中闪着蓝光。
“疯子！”帕南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却忍不住笑了，“我喜欢这疯子！”
终于甩脱追兵时，直升机已经降落在海伍德区的一个废弃码头。黑桃跳下来拉开舱门，他那只机械义眼转得像个陀螺：“搞定！内务部的那帮蠢货现在估计正往市政中心飞呢。”他指了指码头深处的集装箱，“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张能躺的沙发——别碰角落里的黄色箱子，里面是上次帮莫克斯帮运的‘惊喜’。”
“莫克斯帮？”V挑眉，“她们还在跟虎爪帮抢地盘？”
“抢个屁。”黑桃啐了口唾沫，往嘴里塞了根合成烟，“上周虎爪帮把她们的酒吧砸了，说莫克斯的姑娘们‘抢了不该抢的生意’。”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跟荒坂有关，虎爪帮最近得了批新义体，背后就是荒坂的人撑腰。”
杰茜卡突然拍了拍终端：“瑞弗的加密文件解开了。”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是旧市政厅地下基地的监控录像——荒坂花子正站在“亚当”原型机前，手里拿着个闪着红光的神经接驳器，“这是……生物芯片？”
“不止是芯片。”帕南凑近看，“是用活人神经组织做的驱动核心。你看这里的编号，跟三年前失踪的那批流浪者小孩对上了。”
V的后颈突然一阵刺痛，像是有针在扎。他扶住集装箱壁，眼前闪过一串乱码似的画面——燃烧的荒坂塔，银手约翰尼的吉他，还有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手里拿着和视频里一样的神经接驳器。
“你没事吧？”杰茜卡拉了他一把，“脸色跟死人似的。”
“没事。”V揉了揉后颈，“可能是刚才直升机晃得太厉害。”他看向黑桃，“你能联系上莫克斯帮吗？她们在荒坂那边说不定有眼线。”
黑桃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巧了，她们的头儿朱迪昨晚还跟我喝酒呢。”他掏出通讯器，“不过你们得答应我，别把她的酒吧又炸了——上次你们借她的后门跑路，差点把吧台都拆了。”
朱迪的通讯器响了七声才被接起，背景里传来嘈杂的音乐：“黑桃？你最好是带了我要的伏特加，而不是又来借我的急救包——”
“是我，V。”V接过通讯器，“我们需要莫克斯帮的帮助。”
那头沉默了几秒，朱迪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们又惹上什么麻烦了？虎爪帮？还是NCPD？”
“荒坂。”V看了眼终端，“‘亚当计划’，用活人做驱动核心。”
通讯器那头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朱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说什么？……三年前失踪的那些孩子……”
“我们有证据。”V说，“但需要你的帮助，把消息散出去——莫克斯帮在街头的人脉，比新闻台靠谱。”
“我在‘来生’酒吧后面的仓库等你们。”朱迪顿了顿，“带足武器，虎爪帮的人最近天天在那晃悠。”
“来生”酒吧的霓虹灯在雨里晕成一团模糊的粉紫色。V他们从后门溜进去时，朱迪正坐在仓库的木箱上擦枪，她那只改装过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证据呢？”朱迪抬头，眼底有红血丝，“我妹妹当年也在失踪名单上。”
杰茜卡把终端递过去。视频里，荒坂花子手里的神经接驳器上，赫然印着一串编号——跟朱迪手机里存的妹妹的身份码一模一样。
朱迪的手指死死攥住终端，指节泛白。仓库里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雨声，过了很久，她才哑着嗓子说：“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把这段视频传到每个街区的全息广告牌上。”V说，“让夜之城的每个人都看到，荒坂在干什么。”
“那得黑进市政网络的主服务器。”朱迪站起身，“位置在市政中心的地下机房，守卫比荒坂塔还严。”
“我知道怎么进去。”帕南突然开口，“我以前跟流浪者部落的人去偷过那里的电力转换器——有个通风管道能通到机房，不过得爬过三条蒸汽管道，温度够把义体烤化。”
杰克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听起来比上次炸虎爪帮仓库刺激。”
“不止刺激。”朱迪扛起一把改装步枪，“要是被抓住，荒坂会让我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她看了眼V，“你们确定要干？这可不是拆个机械狗那么简单。”
V想起瑞弗被探员围住的样子，想起视频里那些编号背后的孩子，后颈的刺痛又涌了上来。这一次，他看清了画面里的兜帽人影——那人转过脸，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确定。”V的声音很稳，“总不能让那些孩子白死，也不能让瑞弗白被抓。”
朱迪点头：“那就干。我去联系街头的兄弟，让他们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制造混乱，引开守卫。”她扔给V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莫克斯帮的标志，“这玩意儿能切开机房的合金门，上次用它捅穿了虎爪帮老大的义体膝盖。”
凌晨三点，市政中心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全息广告牌在雨里闪烁着虚假的繁华。V他们趴在通风管道的入口处，看着帕南用激光切割器在铁网上开了个洞。
“记住，蒸汽管道的温度超过三百度，憋气跑过去，别停。”帕南第一个钻进去，“我在前面带路。”
管道里又黑又烫，热气流烤得皮肤发疼。V紧跟着帕南，能听到身后杰克粗重的喘气声和杰茜卡的提醒：“前面是第一个蒸汽口！”
白色的蒸汽像毒蛇似的从管道缝隙里喷出来。帕南猛地加速，V紧随其后，热流擦过后背，工装服瞬间被烫出焦痕。杰克跑慢了半步，蒸汽燎到了他的头发，发出刺鼻的焦味。
“妈的！”杰克骂了一声，还是没放慢速度。
终于爬到机房上方时，几人都快虚脱了。帕南撬开通风口的格栅，下面是巨大的服务器集群，蓝幽幽的指示灯像鬼火似的闪烁。三个守卫正坐在控制台前打盹，手里的枪随意地放在桌上。
“我下去解决他们。”V打了个手势，抽出朱迪给的短刀，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的轻响惊动了守卫。第一个人刚要摸枪，就被V用短刀抵住了喉咙。第二个人想按警报器，杰茜卡从通风口跳下来，一脚踹在他的背上，头重重磕在控制台上，晕了过去。最后一个人被杰克从上面砸下来的扳手打中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
“搞定。”杰克跳下来，拍了拍手。
朱迪在通风口待命：“快黑进主服务器，我已经让街头的人开始闹事了，最多能撑半小时。”
杰茜卡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防火墙一层层被攻破，进度条缓慢爬升。“这防火墙是军用级的……比荒坂基地的还难搞……”
突然，机房的警报灯开始闪烁。朱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守卫往机房来了！快！”
“还有最后一道！”杰茜卡的额头上全是汗，“好了！”
视频被成功上传。屏幕上，荒坂花子拿着神经接驳器的画面，开始出现在夜之城的每个全息广告牌上——沃森区的街头，海伍德的酒吧，甚至荒坂塔楼下的广场。
“走！”V拽起杰茜卡，往通风口跑。
刚爬上管道，就听到机房的门被撞开的声音。帕南已经在前面带路，蒸汽管道的温度似乎更高了，烤得人眼前发黑。
“前面就是出口！”帕南大喊。
钻出通风口时，外面的街道已经乱成一团。流浪者骑着改装摩托和NCPD对射，莫克斯帮的姑娘们用喷漆在墙上涂鸦，写满了“荒坂滚出夜之城”。
“上车！”朱迪骑着一辆悬浮摩托停在路边，“去码头，黑桃在那等我们。”
摩托在混乱的街道上穿梭，V回头看了一眼，全息广告牌上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夜之城的人们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起来。
“我们成功了？”杰茜卡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算是吧。”V笑了笑，雨丝打在脸上，带着点凉意，“至少，夜之城的人该醒了。”
摩托驶过跨海大桥时，远处的荒坂塔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朱迪的通讯器里传来街头的喊叫声：“荒坂的人开始清场了！他们往码头来了！”
黑桃的直升机已经在码头盘旋。V他们跳上飞机时，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印有荒坂标志的舰艇正往这边驶来。
“坐稳了！”黑桃猛拉操纵杆，直升机直冲云霄。
V趴在舷窗上，看着夜之城渐渐缩小。全息广告牌上的视频还在播放，只是开始被断断续续的雪花点覆盖——荒坂在切断信号。
但已经晚了。那些画面，那些编号，已经像种子一样落在了夜之城每个人的心里。
“接下来去哪？”杰克问，他正试图用胶带粘好被蒸汽烫坏的头发。
V看向朱迪，她正望着手机里妹妹的照片发呆。
“去救瑞弗。”V说，“然后，拆了那个‘亚当’。”
朱迪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里燃起一点光。她握紧了手里的枪：“算我一个。”
直升机穿过云层，阳光刺破雨幕，照在夜之城的屋顶上，反射出细碎的光。V后颈的刺痛消失了，那串乱码似的画面也没再出现。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荒坂不会善罢甘休，虎爪帮和内务部的人还在后面追，夜之城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但至少此刻，他们手里握着真相，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就像夜之城的每一个挣扎求生的灵魂一样，他们还在跑，还在斗，还在为那些看不见的光，赌上自己的命。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边缘的流浪者。
他们是点燃风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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