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霓虹的光晕，在巷口织成一片模糊的网。V掏出通讯器，屏幕上瑞弗的号码旁还挂着上次通话的备注——“别再跟杰克拆老太太的狗”。他指尖悬了悬，终究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是我。”V的声音压得很低，身后杰克正用帕南递来的绷带缠胳膊，刚才从基地冲出来时被流弹划了道口子，血把工装服浸出深色的印子。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瑞弗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现在是凌晨四点，V。你最好是发现了连环杀手的藏身处，而不是又把哪个帮派的仓库炸了。”
“比那严重。”V看了眼杰茜卡手里的平板，“我们拿到了荒坂的‘亚当计划’文件，他们在旧市政厅地下造巨型义体战士。”
“……”瑞弗的呼吸声顿了顿，背景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荒坂的秘密计划？这种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会当他是喝多了合成酒精。”
“我有证据。”V朝杰茜卡点头，她立刻调出文件里的能源分布图，“旧市政厅下面有加密电缆，十年前就从电网消失了，刚才我们亲眼看到了原型机，还有荒坂花子——”
“花子？”瑞弗的声音陡然绷紧，“那个清理者？你们跟她对上了？”
“差点成了她的‘祭品’。”杰克抢过话头，疼得嘶了声还不忘嘴硬，“要不是帕南踹开了控制台，我们现在估计正躺在荒坂的冷藏库里。”
通讯器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瑞弗的语气沉了下来：“你们在哪？我过去找你们。别去沃森区，那里虎爪帮的眼线比蟑螂还多。”
“北橡树区边缘的废弃加油站。”帕南报出地址，她正检查电磁步枪的弹夹，“带点真咖啡来，别又是那种喝起来像机油的合成货。”
瑞弗低笑一声：“要求还挺多。二十分钟到，别乱跑。”
挂了通讯器，V靠在加油机上看着雨帘：“瑞弗靠得住吗？他毕竟是NCPD的人。”
“至少比德克斯特靠谱。”杰茜卡把平板塞进防水袋，“上次德克斯特帮我们销赃，转头就跟曼恩说我们私吞了一半，害得我们被追了三条街。”
提到曼恩，帕南的动作顿了顿。那个总爱叼着没点燃的雪茄、义眼会在激动时闪红光的男人，去年在一次 corpo 任务里没回来。她甩了甩头，把这点怅然甩开：“瑞弗不一样，他查案子的时候连市长的面子都不给。上次他追一个倒卖儿童义体的家伙，追到了荒坂塔门口还敢拍桌子叫板。”
杰克突然“嘶”了一声，原来是绷带缠太紧了：“管他靠不靠谱，总比我们抱着这堆文件被花子的人追着砍强。说起来，你们觉不觉得‘亚当’那玩意儿长得有点眼熟？”
“像银手当年炸荒坂塔时用的机甲？”V挑眉，他后颈的神经接口又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杰茜卡刚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低吼声。一辆老式警车拐进加油站，车头灯扫过他们时顿了顿，然后熄灭。瑞弗推开车门，手里拎着个纸袋子，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看来你们没骗我。”他走近了才发现杰克胳膊上的伤，眉头皱了皱，从袋子里掏出一小瓶止血喷雾，“先处理下。”
杰克接过喷雾往伤口上怼，疼得龇牙咧嘴：“我说警探，你能不能别总跟个社区医生似的？好歹掏把枪出来壮壮胆。”
“我的枪是对付罪犯的，不是给你们壮胆的。”瑞弗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杰茜卡手里的平板上，“文件呢？”
杰茜卡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的蓝图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蓝光。瑞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手指在原型机的关节处点了点：“这里的设计……用了军用级义体神经接驳技术，黑市上这玩意儿一克能换半条街的地盘。”
“不止。”帕南靠在警车引擎盖上，“那东西的核心用了生物电转换装置，我们猜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剥离的神经组织——荒坂为了这计划，怕是杀了不少人。”
瑞弗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掏出自己的通讯器，把平板上的文件往里面传：“我认识个在市政厅档案部的老伙计，他能查到十年前旧市政厅的施工记录。如果真有地下基地，档案里肯定有破绽。”
“那我们呢？”V问，“总不能在这加油站等到天亮吧？”
“去我家。”瑞弗收起通讯器，“虽然小了点，但比你们藏在下水道安全。对了，”他看了眼杰克，“别碰我冰箱里的合成牛排，上次你说‘尝尝’，结果连盘子都啃了。”
杰克摸了摸鼻子：“那不是饿急了吗……再说你那牛排硬得能当代步工具，我怀疑你是拿来练枪法的。”
几人上了警车后座，瑞弗的车跟他的人一样老派，没有悬浮功能，座椅上还沾着咖啡渍。雨刮器在前面左右摇摆，把窗外的霓虹搅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说真的，”杰茜卡突然开口，“你们觉不觉得荒坂花子有点奇怪？刚才在基地她明明能下令开枪，却一直跟我们废话。”
“想耍猫捉老鼠的游戏呗。”杰克漫不经心，“这些 corpo 脑子里全是些没营养的戏码。”
瑞弗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花子不是普通的清理者。三年前有个案子，一个曝光荒坂偷税的记者全家被杀，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没人去过一样。后来我在尸检报告里发现，死者的神经接口被人用特制工具剥离了，手法跟今天你们说的‘亚当’原型机上的接口设计几乎一样。”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V摸了摸后颈的神经接口，那里的灼热感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瑞弗的家在沃森区边缘的一栋老旧公寓楼里，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墙角堆着没人清理的垃圾。他掏出钥匙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随时会散架。
“别嫌弃，”瑞弗开灯，屋里堆满了卷宗和旧报纸，唯一像样的家具是个老式沙发，“至少有暖气。”
杰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比下水道强。”
瑞弗把文件传到自己的终端上，屏幕亮起的光映着他的脸：“老伙计回消息了，十年前旧市政厅的清理工程确实是荒坂承包的，工期比计划多了三个月，而且有笔五十亿的‘特殊材料费’没写明细。”
“五十亿？”V咋舌，“够买十个沃森区了。”
“买不来一个能驱动‘亚当’的核心。”杰茜卡调出原型机的能源参数，“这东西启动一次，够让整个市政中心停电三天。”
突然，瑞弗的终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文件开始自动删除。“不好！”他赶紧拔下数据线，可文件已经被删了大半，只剩下几张模糊的蓝图。
“是追踪程序！”杰茜卡脸色大变，“荒坂能通过文件定位我们的位置！”
瑞弗立刻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有辆黑色轿车，刚才没见过。”
杰克抓起电磁步枪：“花子的人？”
“不止。”瑞弗的声音发紧，“我看到车标了，是NCPD的内务部——他们跟荒坂勾结了。”
V突然想起什么，摸出维克多给的信号屏蔽器，可指示灯已经彻底灭了。“屏蔽器失效了。”
“从消防通道走！”瑞弗拽开后门，“楼顶有直升机停机坪，我认识个飞行员，他欠我个人情。”
几人刚冲进楼道，楼下就传来破门的巨响，伴随着扩音器的喊话：“NCPD！所有人都不许动！”
“是内务部的那群混蛋！”瑞弗骂了一句，拽着他们往楼上跑，“他们穿的是特制护甲，普通子弹打不穿！”
杰克回头对着楼梯口开了一枪，电磁脉冲让追来的人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跟了上来。“这破枪怎么不管用？”
“他们带了反脉冲装置！”帕南一边跑一边踹开旁边的房门，“进这间！”
屋里是个废弃的储藏室，堆满了旧家具。瑞弗推翻一个衣柜堵住门，喘着气说：“从通风管走，能通到楼顶。”
V撬开通风管的盖子，率先爬了进去。里面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金属壁上的铁锈蹭得脸上又痒又疼。
“瑞弗，”V在黑暗中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对你没好处。”
通风管那头传来瑞弗的声音，带着点自嘲：“五年前，我搭档因为查荒坂的案子被内务部陷害，现在还关在黑墙监狱里。”他顿了顿，“我欠他的。”
爬到尽头，V推开盖子，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楼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直升机停机坪。远处的天空中，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朝着这边飞来。
“是内务部的直升机！”帕南掏出枪，“他们比我们快！”
瑞弗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发射了一颗红色信号弹：“我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杰克突然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只见另一架白色的直升机冲破云层，机身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是曼恩以前合作过的飞行员，黑桃。
“是黑桃！”帕南松了口气，“他真的来了！”
黑桃的直升机在楼顶盘旋，放下绳梯。“快上来！”扩音器里传来他大嗓门的喊叫声，“内务部的杂碎跟过来了！”
V第一个抓住绳梯，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杰克紧随其后，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杰茜卡刚抓住绳梯，楼下突然传来枪声，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脚踝，带起一串血珠。
“快！”瑞弗推了她一把，自己却被追来的内务部探员缠住。他掏出配枪还击，子弹打在探员的护甲上弹开。
“瑞弗！”V在绳梯上大喊。
“别管我！”瑞弗一边后退一边开枪，“文件备份在我终端的加密区，密码是‘银手的吉他’！”他猛地把终端扔向直升机，V一把抓住。
就在这时，探员的枪打中了瑞弗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靠在停机坪的边缘。
“走啊！”瑞弗嘶吼着，对着探员连开数枪。
黑桃的直升机猛地拉升，V看着瑞弗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涌上来的探员淹没。杰茜卡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直升机穿过云层，下面的夜之城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霓虹与阴影交织。V握紧手里的终端，瑞弗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我们不能让他白死。”V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杰克抹了把脸，把电磁步枪扛在肩上：“接下来怎么办？去找黑桃的老巢？”
“不。”V抬头看向远处荒坂塔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我们得完成瑞弗没做完的事——把‘亚当计划’的真相，砸在荒坂的脸上。”
黑桃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前面有两架内务部的直升机追上来了！坐稳了！”
直升机突然一个急转弯，几人差点被甩出去。V看着窗外追来的黑点，握紧了拳头。夜之城的雨还在下，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在黑暗中逃窜的老鼠。
他们手里有真相，有朋友用命换来的机会。
而这一次，他们要让整个夜之城，都听到他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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