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资本，总裁办公室。
李默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摊开着沈月刚刚送来的文件。公司近三个月的流水（系统生成的合理数据）、基本的资产负债表、以及一些正在“接触”中的潜在项目简介（同样是系统填充的背景资料）。
一切看起来都中规中矩，一家新成立的、拥有千万注册资本和百万现金的金融公司，正处于蓄势待发的阶段。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空中楼阁。系统构建了骨架，填充了基础血肉，但要让这家公司真正“活”起来，产生利润，在波谲云诡的金融市场立足，需要真实的、成功的投资案例。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金融街的车水马龙，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凭借前世的记忆和对这个时代经济发展脉络的粗浅了解（主要源于父辈的感慨和一些历史资料），他知道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国内资本市场萌芽、充满无限机遇也遍布巨大风险的时期。老八股、认购证、国债期货……每一个名词背后，都是惊心动魄的财富传奇。
他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一个能快速让“鼎盛资本”打响名头，也让他的个人资产再次飙升的机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沈月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李总，前台说……有位王浩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您的同学，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王浩？
李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昨晚在皇朝会所，他以为已经将彼此的地位差距展现得足够清晰，没想到这家伙还是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
他本想直接让保安轰走，但转念一想，见见也无妨。看看这只苍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顺便……或许能提供一个“测试”的机会。
“让他进来吧。”李默淡淡道，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摆出一个放松而疏离的姿态。
片刻后，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王浩走了进来，与昨晚在会所时的谄媚激动不同，他今天脸上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甚至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和探究。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圈这间极度奢华、视野绝佳的办公室，眼底掠过一抹震撼，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
“默哥……不，李总。”王浩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你这地方……真气派！”
“有事？”李默懒得跟他寒暄，直接问道。
王浩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李默如此直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李总，我这次来，是真有好事想着你！”
他神秘兮兮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项目计划书，放在李默的办公桌上。
“你看看这个！‘快速致富宝’，绝对靠谱！我一个铁哥们搞的，内部消息，稳赚不赔！年化收益率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十”的手势。
李默随意瞥了一眼那计划书，封面花里胡哨，名字浮夸，内容无非是些庞氏骗局或者非法集资的老套说辞。这种低级的骗局，在他前世连到他办公室门口的资格都没有。
他心中冷笑，看来王浩还是不死心，想用这种低级手段来试探他，或者干脆就是想从他这里捞一笔。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既然要测试，何不玩个大的？正好验证一下，这个吹牛系统的边界和“合理性”到底在哪里。
他端起桌上沈月刚泡好的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用一种介于回忆和陈述之间的、带着几分笃定的语气，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王浩解释：
“这种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放下咖啡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我最近刚得到一个绝对内幕的消息，关于南城那边的一块地皮，编号B-17。”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下个月，市政规划就会正式出台，那里将被划为重点开发的新商圈，地价至少翻五倍。我已经让公司着手准备资金，吃下它。”
他描绘了一个清晰、具体、且极具诱惑力的前景——一块即将因政策而暴涨的地皮。这比他之前吹嘘的固定资产和公司，更具技术含量，也更能体现他“背后有人”、“消息灵通”的形象。
王浩听得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急促起来！市政规划！地价翻五倍！这简直是天上掉金砖！他内心那点残存的质疑，瞬间被这巨大的“利好消息”冲击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贪婪！
“真……真的？！李总！这……这消息可靠吗？！”王浩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李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淡然眼神。
【检测到宿主进行具备明确价值锚点（地皮、政策红利、五倍收益）及具体细节的‘吹牛’行为。】
【吹牛值录入：关于南城B-17地皮的政策内幕消息及投资计划。】
【系统评估：信息核验中……】
【警告！检测到严重逻辑冲突！该‘吹牛’内容与当前世界线既定事实（市政规划草案已定，B-17地皮未被纳入新商圈计划，且未来三年内无相关规划）严重不符！】
【评估结果：吹牛失败！】
【失败原因：吹牛内容违背世界基础运行规则，缺乏最低限度的‘可能性’支撑。】
【惩罚：扣除吹牛积分100点。当前积分：350。】
【提示：吹牛是技术，亦是艺术。请宿主基于现实锚点进行合理发挥，避免凭空捏造无法承载的谎言。】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一盆冰水，从李默头顶浇下，让他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
失败了？！
因为与“既定事实”冲突？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凭借的是前世模糊的记忆和想当然的推测，而这个世界的具体细节，尤其是尚未公开的市政规划，与他所知的历史可能存在偏差！系统并非万能，它似乎建立在某种对现实规则的遵循和“合理化”基础上，无法无中生有地改变已经确定的未来！
王浩还沉浸在“五倍收益”的狂喜中，完全没注意到李默那一瞬间的异样，他急切地追问：“李总！这项目能不能带兄弟我一个？我……我虽然钱不多，但凑个几十万还是可以的！跟着您喝口汤就行！”
李默迅速收敛了心神，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借以掩饰刚才那短暂的失态。
“这个项目，鼎盛自己运作。”他放下杯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资金已经安排好了。”
他不能承认失败，必须维持住他“深不可测”的人设。
王浩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满是错愕和失望：“李总……这……”
“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个会。”李默直接下了逐客令，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沈月，送王先生出去。”
王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李默那已经明显冷下来的侧脸，以及门外走进来的、面带标准微笑的沈月，终究没敢再纠缠，悻悻然地收起他那份可笑的“快速致富宝”计划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李默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次吹牛失败。
虽然扣除的100积分不算多，但这次失败给他敲响了警钟。
吹牛系统并非无所不能。它更像是一个基于现实规则的“加速器”和“合理化构造器”，可以将小概率事件变为必然，可以将合理的野心快速具现，但它无法违背这个世界已经固化的底层逻辑和既定事实。
想要吹出更大、更真的“牛”，他必须对这个时代有更深入、更精确的了解。他需要信息，需要渠道，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脉和情报网络。
闭门造车，凭空想象，只会再次碰壁。
他拿起笔，在空白的便签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信息、调研、人脉、时机。
看来，他这个“总裁”，不能只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了。
是时候，真正地走进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去触摸它的脉搏了。
而这次失败，也让他对系统的运作机制，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吹牛，果然是一门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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