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的甜香裹着暖灯漫了满桌，覃楹牵着蹦蹦跳跳的卡宝坐下，9岁的小男孩攥着王楚钦给的签名纪念乒乓球，书包上许昕的卡通挂坠撞得叮当作响，张口就喊：
卡宝小姨！要糖醋排骨！小姨夫上次吃了两大碗！
此话一出，姚彦立刻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姚彦傻小子，还不能叫小姨夫哦，得等你小姨和楚钦叔叔真正结婚了才行。
卡宝眨了眨圆眼睛，似懂非懂地问：
卡宝可是爸爸说等小姨夫拿了金牌，就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了，就要和小姨结婚了呀。
一句话逗得覃楹脸颊泛起浅红，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姚彦顺势冲覃楹挑眉打趣：
姚彦可以啊表妹，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大头直接大动作啊。
她知道两人从青涩年纪走到现在，一路互相扶持，此刻眼底满是调侃，
姚彦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国乒新科奥运冠军有未婚妻了，你这剑桥高材生，是不是该准备扎根北京了？
可这话刚说完，姚彦就见覃楹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脸色算不上舒展。她立刻收了玩笑，给覃楹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
姚彦怎么了？不高兴他这么公开？还是有别的烦心事？珠珠，有事情得和姐姐说，不要藏在心里。
覃楹摇摇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覃楹也不是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
她望着窗外挂着的红灯笼，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覃楹官宣这么大的事，他连跟我商量都没商量，转头就跟记者说了。妈妈和老黄他们都来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姚彦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姚彦追问，
姚彦明年硕士就毕业了吧？这么好的文凭，打算在哪发展？
覃楹想回上海，这是肯定的。
覃楹几乎没犹豫，语气里满是笃定，
覃楹不管是回上海工作还是继续上学，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回上海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经在申请复旦的博士了。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些向往，
覃楹爸妈年纪大了，我从10几岁开始就出去比赛，进了国家队又去北京，后来又去加拿大外训，再去英国读研，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总觉得亏欠他们太多。之前为了陪他，就算复旦邀请爸妈劝说，我还是去了北大，但还是觉得上海的风土人情更自在——早上能喝到的鲜豆浆，晚上能去滨江步道吹吹风，这样从心底里觉得的舒适感在北京我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沉了下去：
覃楹可楚钦不一样啊，他十多岁就离开家进北京队，十几年拼下来，好不容易在北京站稳脚跟，我却要回上海，南北跨度这么大，这异地的事儿，我们根本没来得及聊，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姚彦刚想安慰几句，餐厅门就被推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笑声传来。许昕走在前面，王楚钦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印着奥运五环的纸袋子，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
王楚钦卡宝！看大头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王楚钦刚喊出声，卡宝就扑了过去，仰头脆生生喊：
卡宝小姨夫！你拿了金牌好厉害！
王楚钦愣了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弯腰揉了揉他的头：
王楚钦卡宝真是个小机灵鬼，但是我们以后再这么叫，不然小姨会害羞的哦。
姚彦在一旁笑道：
姚彦我刚还纠正过呢，看样子要他改回来是难啦！
王楚钦没接话，径直走到覃楹身边坐下，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手，指尖带着外面的凉意，却故意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王楚钦珠珠，等久了吧？
他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王楚钦被老头子们拉着复盘决赛战术，先农坛那边还连线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
他把纸袋子递到覃楹面前，
王楚钦珠珠，我给你带了奥运村的纪念徽章，还有你爱吃的芒果干，特意找工作人员要的无糖款。
说着，他又转头跟许昕炫耀：
王楚钦刚才开会，张指导还夸我决赛那记反拉是全场最佳，关练也说要借着我夺冠的势头回先农坛开个青训动员大会，让我当主讲呢！
他完全没察觉到覃楹的低落，只顾着分享夺冠的喜悦，
王楚钦现在好了，金牌拿到了，以后也能光明正大跟所有人说你是我未婚妻了，真好。
许昕在姚彦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瞥见覃楹淡淡的脸色，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王楚钦，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姚彦。姚彦会意，笑着给卡宝夹了块牛腩：
姚彦快吃吧，不然你小姨夫要把排骨都吃光了。
王楚钦这时才隐约觉得不对劲，覃楹没像平时那样跟他搭话，甚至没怎么动筷子。他放柔了语气，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王楚钦珠珠，怎么了？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眼底的欢喜淡了些，多了点担忧，
王楚钦是不是我没跟你商量就官宣，你生气了？
覃楹心里一紧，指尖下意识地攥住了桌布边角，随即又放松下来。她抬眼时，脸上已重新挂起浅淡的笑容，只是笑意没达眼底：
覃楹没有啊，别多想。
她夹起碗里的豆苗慢慢嚼着，声音放得很轻，
覃楹可能是长途飞过来没倒过时差，刚才看比赛又一直提着劲儿，现在才觉得累。
王楚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她的眼神里确实带着几分倦意，可总觉得还有些别的情绪藏在里面——就像上次他因为训练失误跟她发脾气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
覃楹没关系
却悄悄在训练馆外等了他两个小时。他还想再问，许昕却突然喊他：
许昕大头快来吃，这排骨炖得软烂，跟你在北京常吃的那家一个味儿！
王楚钦只好应声，起身前又轻轻握了握覃楹的手，她的掌心带着点凉，回应他的力道也比平时轻。
王楚钦那你多吃点垫垫，要是累了等下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他语气里满是关切，又补充了一句，
王楚钦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覃楹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餐桌中央，拿起筷子却没再动。姚彦用余光瞥到她这副模样，悄悄给她夹了块红烧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姚彦珠珠，真不跟他说说？看他那紧张样，心里肯定也犯嘀咕了。
覃楹再等等吧。
覃楹摇摇头，望着王楚钦和许昕聊得眉飞色舞的背影，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覃楹他刚拿了金牌，正是最高兴的时候，我不想扫他的兴。而且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等回去冷静下来再说也不迟。
这时卡宝啃着排骨，凑到覃楹身边晃了晃筷子：
卡宝小姨，你怎么不吃呀？小姨夫说这排骨超好吃的！
他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夹到她碗里，
卡宝给你吃，吃了就不累啦！
覃楹被孩子的举动逗笑，眼底的阴霾散了些，摸了摸他的头：
覃楹谢谢卡宝，小姨这就吃。
她拿起筷子，慢慢咬着排骨，甜香在嘴里散开，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她知道王楚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可此刻她实在没勇气把对未来的规划和异地的担忧说出口，只能暂时把心事藏在心底。
王楚钦和许昕聊完赛事，转头就看到覃楹在给卡宝擦嘴角的酱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可那笑容总像蒙着一层薄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没驱散心里的疑虑——她肯定有心事，只是不愿现在说。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把她碗里的骨头换到自己盘里，又给她盛了碗番茄牛腩汤：
王楚钦喝点汤暖暖身子，别凉着了。
覃楹接过汤碗，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她抬眼对他笑了笑，轻声说：
覃楹谢谢。
餐厅里的灯光依旧暖融融的，卡宝的欢笑声、许昕夫妇的闲聊声，混着饭菜的香气飘满整个空间。王楚钦时不时看向覃楹，眼底的欢喜里掺了些挥之不去的担忧；而覃楹低头喝汤时，总会悄悄瞥他一眼，心里的心事像沉在碗底的葱花，明明清晰可见，却暂时没勇气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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