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覃楹翻了个身，鼻尖还萦绕着王楚钦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昨晚聚餐结束后，他没回国家队统一定的酒店，借着“想多陪她一会儿”的由头，留宿在了她订的酒店。
覃楹快起吧，队里早上说不定要集合。
覃楹推了推身边的人，指尖碰到他温热的后背。王楚钦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王楚钦再躺五分钟，就五分钟。
话音刚落，王楚钦的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马龙”两个字格外醒目。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放低：
王楚钦龙哥。
马龙你在哪？
马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严肃，没有丝毫寒暄。作为乒协随行的工作人员，他昨晚查寝时发现王楚钦不在房间，问了许昕才知道他和覃楹一起离开，直到今早还没归队，心里满是不满。
王楚钦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覃楹，低声如实说：
王楚钦我在……珠珠订的酒店。
马龙你是不是有点不懂事儿？
马龙的声音陡然提高，
马龙现在是奥运会比赛期间，纪律摆在那儿，你说留宿就留宿？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马龙王主席昨晚还跟我强调，要看好年轻队员，你倒好，直接夜不归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不仅影响你自己，还会牵连整个队伍的声誉！
王楚钦的头埋得更低，脸颊发烫，声音带着歉意：
王楚钦对不起哥，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马上归队。
他知道马龙说得对，作为现役国手，任何违反队规的行为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昨晚一时冲动，确实欠妥。
马龙别光说对不起，赶紧回来，要是知道的人多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马龙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告，
马龙下次再这样，我直接上报乒协，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王楚钦放下手机，脸上满是愧疚。覃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里带着担忧：
她知道国乒纪律严明，昨晚也是一时心软没拒绝他，现在想来确实不妥。
覃楹要不你赶紧回去吧，别真的影响了队伍。
王楚钦嗯。
王楚钦点点头，快速起身穿衣服，
王楚钦昨晚听你说论文里，体育产业风险评估那块缺案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需要找人打听渠道，随时跟我说。
他边说边快速套上队服，手指还不忘拢了拢覃楹凌乱的额发，
王楚钦我去楼下给你买草莓三明治放前台，记得吃早餐，别空腹改论文。
王楚钦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后，覃楹才慢慢坐起身，看着床头柜上他忘拿的运动手环——屏幕还亮着，显示凌晨两点多还有步数记录。
洗漱完去前台取了三明治，覃楹没回酒店。她知道自己在家改论文容易分心，索性拎着电脑去了街角那家咖啡厅。落地窗外的梧桐叶被晨光染成金绿色，室内飘着现磨咖啡的香气，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打开电脑，就看到手机弹出消息，是本科阶段的学长发来的：
某学长楹楹，你要的体育产业赞助数据整理好了，刚发你邮箱，里面标了重点波动区间。
覃楹眼睛一亮，连忙点开邮件。学长深耕体育产业研究，之前她提过论文需要实证数据，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整理好了。附件里的表格用红色标注了近三年赞助金额波动、合作方变更等关键信息，备注栏里写着：
某学长这些波动对应19年体系改革和21年疫情影响，刚好契合你经济变革与风险防控的主题，可重点分析。
她握着鼠标逐行浏览数据，越看越兴奋，刚要给学长回复“谢谢”，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舅舅”两个字让她心里一沉。
王励勤马龙刚跟我开完会，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王励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刻意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王励勤你是成年人了，而且你也是运动员出身，该知道这个时候他身份的敏感性——昨晚许昕跟我提你们见面时，我就嘱咐过注意分寸。
覃楹舅舅，是我的错，昨晚改论文太晚，我没催他回去。
王励勤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
王励勤没纠结对错，话锋一转：
王励勤复旦博士申请的事有进展了，招生办说你的研究方向很有价值，初审过了，接下来的考试好好准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
王励勤另外上海体委明年预计会有个岗位招聘，刚好符合你的专业方向，等你忙完论文，你妈妈等你回上海再和你详聊。
覃楹舅舅，昨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跟您道歉。
覃楹先表明态度，随即走到咖啡厅僻静角落，语气变得坚定，
覃楹但关于我未来的规划，我想跟您认真说几句。
没等王励勤开口，覃楹继续说道：
覃楹复旦的博士申请我很清楚，从材料准备到和导师沟通，都是我自己一步步做的，招生办的反馈我也了解，我有信心能通过面试。上海体委的岗位我会认真考虑，但北京的平台更契合我的研究方向，我和那边的团队也有过沟通，我不会一时冲动做决定的。
覃楹我知道爸妈和您是为我好，想让我安稳离家近。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覃楹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每一个决定前都会权衡利弊。我不会浪费自己多年的专业积累，更不会做让家里丢人的事。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王励勤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王励勤你倒是想得挺周全。
覃楹所以我希望您和爸妈能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覃楹趁热打铁，
覃楹等我从学校回上海，，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再好好聊。
王励勤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妥协：
王励勤行，我跟你爸妈转达。有困难别硬扛，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覃楹谢谢舅舅！
挂了电话，覃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低头给学长回复了感谢信息，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叮”的一声，手机弹出王楚钦的消息：
王楚钦挨骂结束啦，在咖啡厅门口，给你带了热拿铁！
覃楹抬头，就看见王楚钦站在门口挥手，身上穿着干净的队服，额间还带着薄汗。她笑着起身迎过去，刚走到桌边，他就把热拿铁放在她手边，顺势坐下咬了口三明治问：
王楚钦队里通知后天回北京，你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是要先回伦敦？
覃楹得明天先回伦敦开论文组会。
覃楹搅拌着热饮，语气带着几分遗憾，
覃楹不过处理完事情就回北京找你，本来还说让我爸妈也来聚聚，结果他们来不了了。
王楚钦眼睛一亮，咽下食物后语气里满是期待：
王楚钦那正好！我爸妈在北京等我，天天跟我念叨你，说要给我们办个接风宴。我妈昨天视频跟我拍胸脯保证，提前跟海鲜市场订了顶级的波士顿龙虾和扇贝，要做你最爱的蒜蓉粉丝蒸扇贝、芝士焗龙虾，连蘸料都按你上次说的配方准备好了。
覃楹听得眼睛都亮了，随即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覃楹那你怎么办？你海鲜过敏那么严重，这次阿姨做一桌子海鲜……
王楚钦摆摆手，哭笑不得地说：
王楚钦我跟我妈提过这事儿，结果她瞪我一眼说‘珠珠难得回来，吃点爱吃的怎么了？你别跟人瞎亲热不就完了’。我爸也帮腔，说‘咱们家以后肯定常做海鲜，你这点小事自己克服’，你看，他们现在眼里就只有你，早把我这个亲儿子抛到脑后了。
覃楹忍不住笑出声，心里却暖得发慌：
覃楹阿姨也太宠我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做点家常菜就好，别让你遭罪。
王楚钦不麻烦，他们乐意着呢。
王楚钦凑过来，声音带着点委屈又甜蜜的无奈，
王楚钦我妈还特意跟我强调，让我吃饭的时候正常坐一起就行，就是吃完海鲜别跟你凑太近，说宁愿我忍几天‘清心寡欲’，也不能让你吃不尽兴。不过你放心，她单独给我做了锅包肉，保证不粘一点海鲜味儿。
覃楹皱起眉，伸手想去碰他的手腕，又想起上次的事，手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覃楹要不我少吃点海鲜，咱们还是能正常亲近的。
王楚钦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王楚钦别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必须吃够本。大不了我忍几天，不亲你不就完了嘛，坐一起吃饭、聊天都没事儿，空气里飘点味儿不影响。我爸妈都跟我说了，要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对你好。
覃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又酸又甜。这时王楚钦又兴奋地补充：
王楚钦对了，我爸听说你论文要找经济案例，特意整理了他这几年做新能源投资的资料，说里面有好几段市场波动的实战经验，比书本上的案例管用多了。他还说等吃完饭，咱们仨坐一起好好聊。
覃楹叔叔也太用心了。
覃楹感动得不行，捏起一颗草莓软糖塞进他嘴里。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咖啡厅的风铃轻轻作响。覃楹看着眼前这个愿意为她克制亲近的男生，又想起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长辈，忽然觉得，所谓的归属感，就是有人愿意把你的喜好放在第一位，哪怕要暂时克制心意，也只想让你过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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