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的警笛声撕裂了郊野的宁静,一路风驰电掣般驶向市内最好的综合医院。车内空间狭小,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雅雅躺在担架床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小小的身体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牵动着车内每一个人的心。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一位随车医生和护士正紧张地进行着静脉输液和生命体征监测。
玛西麦文紧紧握着女儿另一只没有输液的小手,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他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雅雅的脸,往日里的沉稳和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父亲最原始的恐惧和脆弱。夏雪儿坐在他旁边,泪流满面,一只手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揽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欧趴。
欧趴的状态令人担忧。自从在溪谷边触碰过雅雅之后,他就仿佛进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封闭状态。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僵硬地蜷缩着,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空洞的眼睛。但他身体的紧绷程度,以及那细微到极致的、持续不断的颤抖,都表明他内心的风暴远未平息。夏雪儿能感觉到,儿子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系在担架床上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孩身上。
欧斯盖亚开着车紧紧跟在急救车后面,副驾驶上坐着满脸泪痕、惊魂未定的焰王。车厢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欧斯盖亚透过车窗看着前方闪烁的救护灯,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愧疚和对雅雅的担忧。
医院早已接到通知,急救通道畅通无阻。车子刚停稳,急救人员便迅速将雅雅的担架床推下车,朝着抢救室狂奔。
医护人员让一让
嘈杂的脚步声、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玛西麦文和夏雪儿跟着担架床跑着,直到被挡在抢救室紧闭的门外。那扇自动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门上亮起的“抢救中”三个红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玛西麦文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夏雪儿蹲下身,抱住丈夫,无声地流泪。
欧趴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到里面的情形。他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改变姿势,就像一尊瞬间石化了的雕塑,只有紧握的双拳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欧斯盖亚带着焰王赶到了。焰王看着眼前的一幕,尤其是看到玛西麦文夫妇的悲痛和欧趴异常的状态,内疚和恐惧达到了顶点,小声地啜泣起来。欧斯盖亚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走到玛西麦文身边。
欧斯盖亚麦文,阿雪,我已经联系了院里最好的脑外科和儿科专家,他们会尽全力(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给予一些支撑)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异常缓慢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护士脚步声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反而更添压抑。
夏雪儿担心欧趴,试图拉他过来坐下,但欧趴纹丝不动,固执地站在原地,望着抢救室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
玛西麦文和夏雪儿立刻冲了上去,欧斯盖亚也紧随其后。连角落里的欧趴,身体都几不可查地向前倾了一下。
玛西麦文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声音沙哑得厉害)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严肃:
医生玛西麦文先生,夏女士。孩子的情况非常危重。头部遭受严重撞击,导致颅内出血,虽然我们暂时止住了血,但血块压迫神经,并且有脑水肿的风险。她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清除血肿,但这台手术风险极高……
医生的话像一把把锤子,砸在玛西麦文和夏雪儿的心上。夏雪儿腿一软,几乎晕厥,被欧斯盖亚扶住。
玛西麦文手术!必须手术(没有任何犹豫,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玛西麦文医生,请用最好的方案,最好的药,无论如何,救我的女儿!求求你(语气中带上了恳求)
医生我们一定尽力(重重点头)
医生请家属签一下手术同意书,我们马上准备
玛西麦文颤抖着手,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每一笔都重若千钧。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将雅雅推向手术室时,一直僵立不动的欧趴,突然动了。他一步步走到移动担架床旁,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是触碰手指,而是非常轻地,放在了雅雅盖着被子的小腿上。
他的动作依旧没有任何语言,但那小心翼翼的姿态,那专注得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的眼神,却让所有看到的人为之动容。
他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最后的告别,或是传递某种坚持下去的信念。
然后,他收回手,退回到角落,重新变成了那尊沉默的雕塑,只是目光,始终追随着被推往手术室的担架床,直到消失在走廊拐角。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这一次,是更漫长、更未知的等待。门外的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在绝望中祈求着奇迹的降临。而欧趴那无声的守候,仿佛也成了这漫长黑夜中,一道执着而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