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小米粥

凌晨一点十七分，胃里的灼痛感终于败给了饥饿感。

我摸黑爬起来时，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还残留着半杯昨晚没喝完的冰镇啤酒。指尖刚碰到杯壁就触电似的缩回来——就像夏雨走的那天，我攥着她行李箱拉杆的力度，最后只留下掌心几道红印子。

客厅感应灯在我踩上地板的瞬间亮起，暖黄色的光流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开放式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冰箱制冷的嗡鸣，而是瓷勺碰到砂锅沿的清脆声响。

"醒了？"

夏清心端着白瓷碗转过身，发梢还沾着点水汽。她身上套着我的灰色旧T恤，下摆几乎垂到膝盖，眼镜片后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的湖面。

灶上的小砂锅还冒着热气，米香混着淡淡的姜丝味漫过来。我这才发现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碟子里码着切得整整齐齐的酱萝卜，都是我喜欢的偏甜口。

"你怎么...…"

"听见你翻来覆去的。"她把碗塞进我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我手腕，"晚饭就吃了两口，胃又不舒服了吧？"

白粥温凉刚好，滑进喉咙时带着恰到好处的稠度。姜丝切得极细，几乎尝不出辣味，只留下温和的暖意。我想起大学时夏雨给我煮的粥，总是手忙脚乱地把姜块切得像骰子，有次我笑着说像在喝粥里找宝藏，结果被她拿锅铲敲了脑袋。

"小时候奶奶总说，胃疼的时候喝碗热粥比吃药管用。"我舀起一勺粥在嘴边吹着，"除了奶奶和夏雨，你是第三个知道我胃不好还专门熬粥的人。"

夏清心正低头收拾灶台，闻言动作顿了顿。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盒放在我面前，铝箔板上印着"温胃舒颗粒"的字样，正是我常吃的牌子。

"上周在你抽屉里看到的。"她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耳尖有点红，"说明书上说空腹吃效果最好，我就想着等粥晾得差不多再叫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这个认识才三个月的女孩，记得我不吃香菜，知道我喝啤酒要加冰，连我自己都快忘了的胃药牌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她突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我的拖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醒。就是突然觉得，你可能需要个人照顾。"

我看着碗里荡漾的粥面，想起夏雨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时的背影。她说"楚言你要好好吃饭"，却没说留下的这个小姑娘，会比她更懂得怎么让我好好吃饭。

"快喝吧，粥要凉了。"夏清心把酱萝卜往我这边推了推，"明天还要早起送我上学呢，楚司机。"

我笑着把最后一口粥喝完，胃里暖烘烘的。这个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自从父母离异后就总是空荡荡的，直到现在，终于有了点像家的样子。

凌晨两点零三分，我轻手轻脚地帮夏清心掖好被角。她床头柜上摆着速写本，翻开的那页画着个骑电动车的男生背影，雨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笨拙的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