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余晖最后一次悄然掠过鬼屋那腐朽不堪的窗棂,将屋内的阴影肆意拉长,仿佛无数狰狞的鬼魅正伺机而动。上官易稳稳伫立在正厅中央,脚下以朱砂精心绘制的阴阳阵图,于昏暗中隐隐泛着如血般的红光。阵眼之处,摆放着三枚从民俗专家陈教授处借来的古铜八卦镜,镜面幽幽反射着摇曳的烛光,在斑驳陆离的墙壁上洒下细碎且诡异的光斑。
王屋主蜷缩在角落的旧木椅上,面色比上午愈发惨白如纸,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剧烈起伏,伴随着微弱却沉重的喘息声。他眼神惊恐,紧紧盯着上官易在阵前忙碌的身影,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攥紧衣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白色。“上官先生,这……这真的能行吗?”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深深的恐惧,目光慌乱地扫过屋内那些透着阴森诡异气息的旧家具,“我总感觉,这屋子里一直有双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盯着我们。”
上官易并未回头,正全神贯注地依照特定方位,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晒干的艾草与菖蒲。这些皆是他依据古籍记载,精心挑选而来用以驱散阴邪的灵物。“王大叔,您放宽心,”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能驱散恐惧的魔力,“我查阅过大量资料,像这种由邪教仪式残留引发的怪异现象,只要找准阵眼,运用对应的破解之法相互对冲,定能彻底消除其影响。您现在只需保持冷静,尽量平稳地呼吸。”
言罢,上官易从背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正是陈教授复印给他的《丰都阴阳考》。书中详尽记载着当地古老而神秘的驱邪仪式流程。他迅速翻到标记好的页码,再次仔细确认每一个步骤:“子时一到,阴气最为鼎盛,也是仪式残留力量最为活跃的时刻。届时,我会念诵驱邪咒文,同时转动八卦镜。在此期间,无论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离开椅子,更不可触碰阵内的任何物件。”
王屋主艰难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然完全暗沉下来,院子里的杂草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若有人在黑暗中低声呢喃,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屋内的烛光忽地剧烈摇曳起来,火焰猛地偏向一侧,恰似有无形的鬼魅之风,从门缝悄然钻了进来。上官易瞬间警觉地抬头,目光如鹰般锐利地扫过四周,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口袋里的护身符——那是他初入行时,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赠予的开过光的桃木符,据说能辟邪驱鬼,保人平安。
“来了。”上官易轻声低语,声音虽轻,却透着无比的凝重,握着符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他抬眼望向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时针正缓缓朝着子时靠近,钟摆的“滴答”声在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屋内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人心上。
当挂钟的时针与分针精准重合在十二点的位置时,屋内的温度仿若坠入冰窖,骤然下降。王屋主忍不住浑身一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上……上官先生,好……好冷啊……”他的话音未落,屋角的一个旧木箱突然“砰”的一声,箱盖重重落下,发出沉闷而惊悚的响声。紧接着,原本紧闭的厨房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推开,又缓缓关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操控着这一切,在屋内来回踱步。
上官易深吸一口气,依照古籍记载,快步迈向阵眼中央,稳稳拿起一枚八卦镜,对准屋顶,高声念诵起驱邪咒文:“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他的声音坚定有力,每一个字都仿若洪钟般响彻屋内,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大意志。随着咒文声起,阵中的朱砂红光愈发夺目,三枚八卦镜的镜面同时爆发出耀眼光芒,折射出三道刺目的红色光束,在屋顶交汇成一个璀璨耀眼的光点。
就在此时,屋内的烛光像是遭遇了狂风骤雨,剧烈晃动起来,其中两支蜡烛“噗”的一声,瞬间熄灭,只剩下一支在黑暗中顽强地摇曳着,发出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王屋主惊恐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后缩去,手指颤抖地指着上官易身后,声音带着哭腔:“有……有东西!”
上官易并未回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地面上的朱砂阵图,有几处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淡,仿佛被一股邪恶而神秘的力量慢慢侵蚀着。他心中明白,这是仪式残留的神秘力量在拼死抵抗,必须争分夺秒。他将手中的八卦镜高高举起,声音愈发洪亮,如雷鸣般在屋内回荡:“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嘈杂响声从二楼迅猛传来,比上官易前几日听到的更加猛烈,仿佛有无数重物在楼上疯狂摔打。紧接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从楼梯口缓缓飘然而下。黑影看不清五官,只能大致辨出一个人形轮廓,周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淡淡黑气,所到之处,寒意愈发浓重。王屋主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紊乱,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如瘀,整个人如遭重击,从椅子上无力地滑落,瘫倒在地。
“王大叔!”上官易心中猛地一紧,心急如焚,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查看王屋主的状况,却惊愕地发现双脚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原地,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如绳索般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他低头看向地面,只见那黑影飘至阵前时,地面的朱砂瞬间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焦味,阵眼处的八卦镜也开始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束缚,掉落于地。
“不能慌。”上官易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飞速回忆着陈教授之前所说的话:“这种力量看似凶猛,实则是仪式残留的最后挣扎,只要找到它的弱点,就能一举击溃。”他的目光如闪电般快速扫过四周,突然,他敏锐地注意到黑影在靠近墙角那幅旧画时,速度明显迟缓下来——那幅画正是他之前发现奇怪符号的地方,也是整个鬼屋的阵眼所在。
上官易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奋力对抗着束缚自己的力量。同时,他将手中的八卦镜毅然对准那幅画,声音虽因紧张和用力而略带沙哑,却依旧坚定如铁:“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随着最后一句咒文落下,他猛地转动八卦镜,三道红光如利箭般瞬间汇聚在旧画的位置,“砰”的一声巨响,旧画从墙上轰然掉落,画框摔得粉碎,画纸在红光的炙烤下迅速燃烧起来,眨眼间便化为灰烬。
就在画纸燃烧的瞬间,束缚上官易的力量如冰雪般迅速消融。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冲到王屋主身边,迅速将他扶起,发现王屋主虽然气息微弱,但意识尚存。“王大叔,您撑住,马上就好了。”上官易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迅速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拿出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小心翼翼地喂王屋主喝下。
这时,屋内的黑影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仿若受伤野兽的悲鸣,黑气开始如烟雾般迅速消散,身形也变得越来越淡。上官易深知,胜利已然在望。他立刻回到阵眼中央,捡起地上的另一枚八卦镜,再次高声念起咒文。这一次,没有了神秘力量的顽强抵抗,朱砂阵图的红光愈发耀眼夺目,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当最后一丝黑气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时,窗外传来了第一声清脆的鸡鸣。天,快要亮了。上官易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他看着屋内恢复平静的景象,又转头看向身边呼吸逐渐平稳的王屋主,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王屋主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上官易,又环顾了一下屋内的景象,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由衷的感激:“上……上官先生,我们……成功了?”
上官易微笑着点点头,轻轻扶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嗯,成功了。那股邪恶的力量已经被彻底驱散,以后这屋子,再也不会有怪事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缕温暖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线般从窗外悄然照了进来,温柔地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森之气。王屋主凝视着那缕阳光,眼眶不禁湿润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向上官易,郑重而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上官先生。你不仅救了我,还拯救了这栋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屋子。”
上官易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缕阳光,心中满是成就感。他明白,自己不仅成功解开了鬼屋之谜,更帮助了深陷困境的王屋主,而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坚持调查灵异事件的真正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