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地府历2024年3月18日 星期一 天气：阴，适合投胎但不适合复习
大家好，我是李未眠。此刻，我正坐在地府人才中心的塑料凳子上，手里攥着那张《阴曹地府2024年度公务员招录公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算不算死后霸凌？
死亡登记处
黑白无常把我带到登记窗口，工作人员是个清朝打扮的老哥，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敲着算盘。对，算盘。我怀疑地府的财政系统都是拿这玩意儿算的。
"姓名？" "李未眠。"
"死因？" "考公。" 老哥头都没抬："具体点，刷题刷死的，还是查分气死的？" "……熬夜刷题，心脏骤停。" "哦，猝死。现在阳间猝死率太高了，我们这边都快办不下了。"他拿起公章，"啪"一声盖在我额头上，"好了，李未眠，阳寿24年，死亡时间2024年3月17日14:30，确认无误。"
我摸了摸额头，烫的。盖个章跟被烟头杵了似的。
"那什么，"我试探着问，"我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考试了？" 老哥终于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想什么呢？地府也是府，只要是府，就得考。你当这儿是天堂？"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都死了，难道不该直接安排个工作？" "安排？"老哥冷笑，"地府现在编制也紧张。去年死了个清北博士，还因为专业不对口，现在在忘川河当摆渡实习生，天天撑船。你要是想当孤魂野鬼，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办离职手续。"
我秒怂："考！我考！"
白无常领我去公告栏，墙上贴满了A4纸，跟阳间的人才市场一模一样。最显眼的就是那张《阴曹地府2024年度公务员招录公告（三界联考）》。
我凑近一看，差点又死一次。
【招录人数】：500个岗位
【报名人数】：最新统计，800万亡魂
800万？我活着的时候国考最热岗位才3万比1，这他妈直接16000比1？
"怎么这么多？"我问。
白无常面无表情："今年地府KPI没完成，阳间死亡率创新低。为了能完成接引任务，我们放宽了报考条件，现在连宠物狗死了都能报名——只要生前咬人不超过3次。"
我心凉了半截。跟狗争编制，这算不算丧权辱国？
黑无常塞给我一本《地府公考备考指南》，封面是牛头马面比心的表情包。我翻开第一页，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必考三门（天条规定的）：
1.
《行测》→《天机策论》
包含掐指运算（数量关系）、神识扫读（资料分析）、推演天机（判断推理）
难点：考试时间按"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算，你以为有24小时，其实只有2分钟。而且不允许用手，全程必须掐指算，算错一次扣十年阴德。
2.
《申论》→《奏对公文》
用文言文给玉帝写800字对策建议
难点：必须用天庭OA系统提交，但系统经常崩溃，会吞稿。上次太白金星写的《关于南天门修缮工程的请示》被吞了七次，最后一次他直接手写，结果因为字迹潦草被扣了卷面分。
3.
《公共基础知识》→《三界常识》
佛道儒三教经典、历代天条修改版本、344项天规细则
难点：每年天条都在改，你学的可能是废稿。比如去年刚出的《天条修正案第287号》规定"神仙不得下凡谈恋爱"，今年就废止了，改成"可以谈，但必须报备"。你学错了，直接算作弊，取消三辈子考试资格。
我看得手直抖："这……这难度是不是太地狱了点？"
黑无常拍拍我肩膀："你都在地狱了，还怕什么地狱难度？"
登记完信息，系统给我自动匹配了岗位。我扫了一眼，差点吐血。
【岗位】：地府基层事务管理岗（鬼门关片区）
【招收人数】：2人
【报名人数】：18万
【备注】：本岗位需长期出差，工作地点包括但不限于油锅地狱、刀山地狱、拔舌地狱，出差补贴每月50冥币
我扭头问白无常："这岗位有人报名？" "有啊，"白无常说，"上个月刚死的一个基金经理，生前年薪百万，现在抢着要去拔舌地狱，说那边清静，适合反思人生。"
更让我崩溃的是，在"基层工作经历"那一栏，我的两年巡考经验被认定为一个加分项——
"具备跨区域多岗位适应能力，酌情+0.5分。"
0.5分！
生前差0.5分进面，死后这0.5分还给我了！
我握着那张认定表，感受着地府对我荒诞人生的终极嘲讽。
中午12:00 - 食堂
黑白无常带我去食堂吃饭。地府的食堂跟阳间的大学食堂一模一样，一样的难吃，一样的抖勺大妈。
我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对面坐着一个穿明朝官服的老哥，正在啃一根看起来像是人手的东西。
"新来的？"他问。 "嗯。" "刷题刷死的？"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面相，"他啃了一口，"印堂发黑，眼圈发黑，连魂体都散发着一股行测答案的酸臭味。"
我好奇："前辈你生前是？" "状元。" "那你怎么……" "考了40年科举，中了状元，结果分配去修《永乐大典》，天天校对，校对出错一个字打十板子，我被打死了。"他叹了口气，"到了地府，他们说我'文字功底扎实'，适合干文秘，结果一考就是300年，现在还是个科员。"
我手里的筷子掉了。
300年？我都死了，还要再考300年？
吃完饭，黑无常给了我一把钥匙："宿舍4人间，你的三个室友都是今年刚死的考公党。"
我推开门，屋里烟雾缭绕——三个鬼正围在一起抽烟，不，抽香。香炉里插满了香，跟阳间的网吧一样乌烟瘴气。
一个胖子抬头看我："新来的？哪个岗位？" "鬼门关片区。" "哦，那个啊，"他吐了个烟圈，"我报的是孟婆汤质检岗，可以偷喝，福利好。" 另一个瘦子说："我报的是彼岸花养护岗，闲得蛋疼，适合复习。" 第三个是个妹子，看起来挺文静："我报的是生死簿录入岗，天天加班，因为阳间出生率太高了。"
胖子递给我一根香："来一根？" "这是？" "提神醒脑的，"他说，"地府里没有咖啡，只有这个。抽多了容易产生幻觉，看见玉皇大帝给你划重点。"
我接过香，深吸一口，呛得魂体差点散了。
宿舍墙上贴满了标语，跟阳间的考研自习室一模一样：
"今天不投胎，明天变孤魂"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生前不识地府好，死后空叹编制香"
胖子丢给我一摞书："这是去年的真题，你先看着。记住，地府考试不考品德，只考耐力。" "为什么？" "因为品德好的都上天堂了，"瘦子接话，"来这儿的，都是有点道德瑕疵但又罪不至死的。比如我，生前是个小贪官，贪了五万块，判我下地狱考300年公，考上了就能投胎。" "那考不上呢？" "考不上就一直考，考到地府破产。"妹子幽幽地说。
我翻开真题，第一题是： "玉皇大帝要举办蟠桃会，预算有限，请用掐指神算计算出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如何削减成本。要求：不得影响神仙满意度，不得降低天庭形象，不得让孙悟空知道。"
我合上卷子，感觉心脏又开始疼了——虽然我已经没有心脏了。
正当我准备开始复习，宿舍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鬼飘了进来。
"谁是李未眠？" "我。" "你的情况特殊，"他推了推眼镜，"阳间那边给你申请了'因公死亡'认定，说是备考压力过大导致的猝死。所以地府决定给你一个特殊待遇。"
我心里一喜："什么待遇？免除考试？" "想多了，"他冷笑，"是给你安排一个'考公导师'，一对一辅导。"
"谁啊？" "范进。" "哪个范进？" "中举那个。"
我眼前一黑，差点又死一次。
范进？那个考了34年，中举后高兴疯了，最后靠老丈人一巴掌扇醒的范进？
"他……他辅导我？" "对，"眼镜鬼面无表情，"他生前考试经验极其丰富，死后在地府考试院当客座教授，专门辅导你们这些考试 PTSD 患者。明天上午8点，奈何桥头，第一节课《如何克服查分恐惧症》。"
他走后，我瘫在床上，感觉整个鬼生都完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死了，但没完全死——还得考试
0.5分加分，但岗位竞争16000比1
导师是范进，他疯了，我觉得我离疯也不远了
宿舍三个室友，一个生前贪官，一个准备偷喝孟婆汤，一个天天加班到魂体透明
地府没有996，因为鬼不睡觉，所以是007
我掏出怀里那张生前没做完的行测卷子，上面还有我的血——哦不，是咖啡渍。
最后一道题我算了一半，是一道行程问题：小明从A地到B地，速度是v1，返回时速度是v2，求平均速度。
我算了三遍，三个答案。
最后我在卷子上写：让小明自己去吧，我累了。
现在，我死了，但小明还活着。他不需要考公，不需要算平均速度，不需要面对16000比1的岗位竞争。
而我，李未眠，24岁，死于考公，死于心脏骤停，死于一道没算出来的行程问题。
现在，我在地府，准备第18次考试。
阴阳两界，殊途同归。
这个B班，我是非上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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