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地府历2024年3月27日 星期三 天气：阴，适合渡劫，不适合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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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我被竹板抽床板的声音惊醒。
范进站在我床头，保温杯冒着热气，热气里都是孟婆汤味儿："起床！第一天上课就想迟到？信不信我抽得你魂体分裂，一半去投胎，一半继续备考？"
我弹射起床，才发现宿舍已经空了。胖子和瘦子早跑了，床板上各贴着一张符，符上写："今日不宜上课，宜拉肚子。"
符是范进写的，落款还画了个笑脸。
我骂骂咧咧飘到奈何桥桥洞下，二十个马扎上已经坐满了鬼。全是零元班的难友，个个魂体透明，一看就是穷死的。
范进飘上讲台——就是桥墩子凸起的那块石头，保温杯往上一放，开场白震耳欲聋：
"同学们！欢迎加入范进私塾·零元成仙尊享班！记住，我们的口号是——'今天地府做牛马，明天天庭当社畜'！"
我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如果鬼有血）。
"啥玩意儿？"我举手，"我们不是考公务员吗？怎么变成仙了？"
范进竹板一指我："这位同学问得好！这说明你格局没打开！"
他背后"唰"地展开一张三界组织架构图，图上密密麻麻全是官位
我看得眼花缭乱："老师，咱们现在这个班，属于哪个层级？"
范进竹板一敲："问得好！咱们现在——属于'仙苗储备计划'，简称'仙备'！"
"仙备？"
"对！"他激情澎湃，"你们这些炼气期小鬼，先考地府编制，考上了修炼五百年，有机会遴选到天庭诛仙司，再修炼一千年，有机会进凌霄阁！到那时，你们就是——"
他停顿，全场屏息。
"——二郎神手下的天兵天将！"
"...就这？"
"就这！"范进点头，"天兵天将有编制，五险一金，蟠桃会还能分半个桃子！"
我举手："老师，我听说神仙都谈恋爱，动不动就为爱毁三界..."
"住口！"范进竹板抽在我桌上，桌子裂成两半，"那叫'违反天条'！去年有对神仙谈恋爱，被诛仙司抓了，男的送去诛仙台，女的送去诛仙台……旁边的洗仙池，池子都洗裂了！"
"所以，"他语重心长，"咱们修仙，修的是无情道！情爱是上岸的绊脚石！"
"那老师您谈过恋爱吗？"
范进沉默三秒。
"我谈过，"他幽幽道，"跟科举谈了34年，它把我甩了，我疯了300年。"
"...那咱们这个班，有女同学吗？"
范进指了指角落里那个清朝女鬼："有，考250年那个，她对皇帝专情，专情到天条都感动了。"
"结果呢？"
"结果她现在还单身，单身到地府给她评了'贞节牌坊'，每月多发1冥币补贴。"
我懂了。这哪是修仙，这是修单身狗。
上午九点，正式开课
范进喝了口孟婆汤，清清嗓子："第一节课，《天机策论》！"
"老师，"前排一个鬼举手，"不是应该请诸葛亮吗？我们报名的时候说的名师授课..."
"诸葛亮？"范进冷笑，"他元神在天庭开会，讨论'如何借东风解决南天门交通拥堵问题'，来不了！"
"那鬼谷子？"
"他在诛仙司接受调查，罪名是'泄露天机'，泄露得太多了，天机都漏成筛子了。"
"那...太上老君？"
"他在炼丹，"范进说，"练'公务员考试避火丹'，吃了能避开除名的火。"
"所以...今天是您讲？"
"对！"范进把竹板往桌上一拍，"今天由我，范进老师，为大家传授《天机策论》的核心奥义！"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掐！指！算！
"所谓天机策论，就是掐指运算！"他举起自己的手，"看见没？我这双手，掐了300年，掐出了茧子，掐出了灵魂，掐出了对科举的深刻理解！"
"来，同学们，跟我一起做！"
他伸出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上轮了个遍："这是基础手势，代表金木水火土！"
我们二十个鬼跟着做，动作整齐划一，像在跳大神。
"好！现在，我们来解第一题！"他在黑板上写下题目：
"已知：地府基层岗招录2人，报名18万。问：你要打败多少鬼才能上岸？"
"来，掐指！"
我掐了半天，手指头都快掐断了，憋出一句："老师，我掐不出来..."
"掐不出来？"范进飘到我面前，"说明你心不诚！心诚则灵，不诚则零！"
"老师，我已经死了，心早就不跳了..."
"那就用魂体感受！"他抓起我的手，强行摆成掐指状，"感受天机的流动，感受竞争的残酷，感受..."
他话没说完，我的手指"啪"地断了。
魂体的手指断了。
断了...
范进看着地上那根断指，沉默三秒。
"很好，"他说，"这位同学已经悟了。断指，代表断绝凡尘，断绝退路，断绝一切上岸的幻想！"
"...老师，能接回去吗？"
"能，"他捡起断指，"但要自费。接指费100冥币，支持花呗分期，分12期，每期11冥币。"
我账户余额：0.0。
"老师，我还是保持断指吧..."
"也行，"范进说，"断指的形象，更适合修仙。你看杨戬，三只眼；你呢，九根手指，特殊人才，天庭抢着要！"
上午十点，课堂练习
范进发给每人一张符纸，符纸上印着行测题。
"这是三界联考真题，"他说，"来自天庭诛仙司的入职考试，难度极高！"
我扫了一眼题目：
＞ 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共打翻太上老君炼丹炉______个，导致三昧真火泄露，人间火灾频发。请从以下选项中选择最符合天条的答案：
A.1个 B.2个 C.0个（炼丹炉系临时工操作不当） D.以上答案均不正确，以天庭官方通报为准
我懵了："老师，这题...怎么选？"
"选C！"范进说，"记住，天庭永远正确，错误都是临时的！"
"那要是选了A呢？"
"选了A，说明你对天庭不满，"他竹板一指，"不满就要去诛仙司接受调查，调查费自理！"
"...那选D呢？"
"选D，说明你太滑头，"范进冷笑，"滑头的人，考不上公务员，只能去蟠桃园当园丁，园丁没编制，属于劳务派遣！"
我懂了。这哪是做题，这是做奴。
上午十一点，课间休息
范进站在桥头，给每个鬼发了一本《三界公务员晋升指南》。
翻开第一页：
炼气期（刚死）： 只能报地府基层岗，月薪800冥币，无绩效。
筑基期（考上编制）： 月薪3000冥币，有公积金，可租住地府廉租房，室友是牛头马面。
金丹期（工作500年）： 有资格遴选天庭，月薪10000冥币，配仙鹤坐骑（需摇号，摇号资格排队100年）。
元婴期（工作1000年）： 可担任天兵天将，月薪50000冥币，配蟠桃一颗（每千年一颗，需打报告申请）。
化神期（工作5000年）： 可进入凌霄阁，成为玉帝近臣，月薪未知（据说发仙丹，一颗顶十年修为）。
渡劫期（工作10000年）： 可冲击诛仙司司长、蟠桃园园长等要职，渡劫成功则飞升成圣，渡劫失败则重新投胎，投胎成什么看运气。
我在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问题："老师，我现在是炼气期，要多久能到渡劫期？"
范进在旁边批注："看你悟性。悟性高的，一万年；悟性低的，比如我，三百年还在筑基期。"
"...那您现在是什么期？"
"我？"他喝了口孟婆汤，眼神沧桑，"我是疯癫期。"
中午十二点，食堂忆苦饭
我端着孟婆汤拌饭，坐在范进对面。
"老师，"我鼓起勇气，"要是...我是说万一，我考上了地府编制，然后遴选到天庭，再然后...我能谈恋吗？"
范进放下筷子："你想跟谁谈？"
"...嫦娥？"
“嫦娥是事业编，"他冷笑，"虽然是假的，但人家有玉帝特批的'文艺人才引进补贴'，每月比你多200冥币，你觉得她会看上你？"
"...那七仙女？"
"七仙女是劳务派遣，"范进说，"没编制，正编神仙看不上。"
"...那我跟谁谈？"
"跟你的申论谈，"他拍拍我肩膀，"或者跟你的行测谈。它们永远不会背叛你，只会永远折磨你。"
"..."
"哦对了，"他补充，"你要是真想谈，地府有个鬼妹，考了三百年那个，你们可以组个CP，叫'考公双煞'。"
我扭头看了看清朝女鬼。她正对着一碗孟婆汤发呆，嘴里念叨："皇帝怎么还不召我侍寝..."
算了。我还是单身吧。
下午两点，课后作业
范进布置作业："今天的作业是——写一篇申论大作文，题目：《论修仙与考公的辩证统一关系》！要求：800字，必须用文言文，必须用天庭OA系统提交！"
"老师，OA系统怎么用？"
"自己摸索！"他扔过来一个玉简，"系统账号是你的魂体编号，密码是死亡日期！"
"我死亡日期是2024年3月17日14:30..."
"那就输202403171430！"他说，"输错三次，账号锁定，锁定后需去奈何桥办事处解锁，解锁费50冥币！"
我颤抖着输入账号。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您还有2次机会！"
"...老师，我密码忘了..."
"忘了？"范进冷笑，"忘了说明你的死亡不够深刻！回去死一遍，死了就记起来了！"
我绝望地关上玉简。
【阴德宝】APP适时推送：
"您的课后作业已发布，截止日期：明天早上6:00，提前交卷加1阴德，逾期交卷扣10阴德，不交卷...不交卷范进老师会亲自上门扇你。"
我看着玉简，看着作业，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地府天。
突然有种冲动。
想给王叔打个电话，让他烧点"后悔药"下来。
但我知道，烧了我也用不上。
因为范进说了，这药，孟婆汤解不了。
今日总结：
- 上课第一天，被范进科普了三界公务员体系
- 得知自己从炼气期开始，需要修炼一万年才能渡劫
- 手指掐断了，没钱接，成了九指神丐
- 作业：申论《修仙与考公的辩证统一关系》，必须用文言文
- 天庭OA系统密码忘了，账号还剩一次锁定机会
明日预告：
范进说，明天请真正的名师来授课。
我问是谁。
他说："保密，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祈祷是诸葛亮。
但想了想，诸葛亮来了也得被骂魏延。
算了，还是范进吧。
至少他抽人，不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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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三界公务员体系图（范进手写版）
【中央党群机关】天庭 → 要求：至少元婴期，需基层两年经验
├─ 凌霄阁（决策部门，卷王中的卷王）【批注：此处卷死算工伤，但玉帝说鬼没资格工伤】
├─ 诛仙司（执法部门，有执法权，待遇好）【批注：先诛自己再诛别人，自杀式执法】
└─ 蟠桃园管委会（后勤肥差，萝卜坑多）【批注：桃子算国有资产，偷吃按贪污论处】
【直属机构】地府 → 要求：金丹期起步（你们这些刚死的鬼=炼气期）
├─ 十殿阎罗局（省级单位）【批注：阎王是厅局级，但鬼的厅局级不如狗的】
├─ 忘川河务局（基层艰苦岗位，但容易出成绩）【批注：每年淹死几个领导就能升职，建议把领导推河里】
└─ 轮回转世中心（窗口单位，天天被投诉）【批注：投诉电话是冥火冒的烟，烟都没人理】
【参照管理事业单位】
├─ 月宫（事业编，嫦娥是合同工，没编制）【批注：天天跳舞给玉帝看，属于文艺汇演，无加班费】
├─ 四海龙王办事处（派驻机构，常年外派）【批注：龙宫潮湿，容易得风湿，风湿算职业病但不报销】
└─ 西天灵山佛学院（参公管理，要求研究生学历+党员）【批注：佛党员优先，党员佛要交双份党费】
【基层项目岗】
├─ 土地神（三支一扶，服务期500年）【批注：扶完自己成土地公公，公公用不了五险一金】
├─ 山神（特岗，偏远山区，考公加分）【批注：加完分发现对手是山鬼，山鬼有后台，后台是山】
└─ 城隍庙（选调生储备，表面光鲜实则打杂）【批注：打杂500年转正，转正后发现还是打杂】
【特殊说明】
1. 以上所有岗位，试用期一律300年，期间只发魂体，不发工资
2. 渡劫失败可重新投胎，但投胎资格需参加"投胎资格考试"，报录比16000:1
3. 本体系图最终解释权归范进私塾所有，看不懂说明你悟性低，建议报班重修
4. 看不懂但有钱的，可直接走后门，后门在奈何桥底下，敲门暗号："范进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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