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地府历2024年3月26日 星期二 天气：阴，适合交钱，不适合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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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鬼需不需要睡觉？需要。不睡觉魂体会变透明，最后变成一张"范进教育体验券"，被孤魂野鬼捡去擦屁股——券上印着范进的脸，据说擦了能提神醒脑，效果比风油精还刺激。
我现在的透明度，够兑一根高香屁股了。不是香头，是香屁股，烧完剩下的那一小截。
想明白了。设备没用，智商不够，自己刷题等于慢性自杀——虽然我已经死了。那就报班呗，阳间不都这么干？砸钱买个心安，买根上吊绳，上吊都吊得更有仪式感。
早上6:00，宿舍
我推醒胖子："喂，报班吗？"
胖子从马桶里爬出来，嘴边还挂着孟婆汤残渣："报了，孟婆公考·汤品品鉴班，内部价。"
"内部价怎么来的？"
"我偷喝孟婆汤被抓，罚去奈何桥刷碗三个月，"他一抹嘴，汤渍在下巴上形成一道彩虹，"孟婆说刷满三万只碗就免学费，刷不满...就喝光她新研发的'永不上岸汤'，拉肚子拉到魂体稀释，直接投胎成羊水。"
我菊花一紧，庆幸自己没屁眼。
瘦子从墙上揭下一张范进符，符纸背面印着二维码，扫出来是广告："黑白协议班，先交5000冥币，不过包退！"
"你交了？"
"交了，"他得意洋洋，"然后他们给我退了张欠条，说退款排队，目前排号：800万零1。"
"多那个1是你？"
"不，"他叹气，"那1是范进。他当年报班交的报名费，到现在还没退下来。欠条都够写本《范进讨债记》了。"
懂了。地府的"包退"，意思是"包你退到死，死了继续退，退到魂飞魄散为止"。
上午8:00，地府人才交流中心·报班一条街
这条街比奈何桥还热闹，全是"教育鬼才"，专割魂体韭菜。
"范进私塾"门口，范进亲自站台，拿竹板敲着脑白金盒子："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竹板子！买一送一，第二下抽骨折！"
"孟婆公考"的咨询台，孟婆穿着旗袍，端着汤碗搞直播："家人们，刷一波'上岸'，我现场喝一碗！喝完这碗忘渣男，忘了那个他...那个他就是你失败的自己！"
最牛的是"三界名师集中营"，横幅写着："名师出高徒，高徒出地府！出不去？那就在地府当高徒，五险一金！"
我进去了。销售是清朝女鬼，就是图书馆里等皇帝那位，考了250年那个，魂体都等出包浆了。
"公子来了！"她一秒切换青楼模式，甩出手帕差点把我魂体扇散，"是想一次上岸，还是想一世挖矿？"
"有区别？"
"有！"她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打得火星四溅，珠子都崩飞一个，正中我脑门，"一次上岸，签协议A，先交8888冥币，笔试不过退4444，面试不过退2222，体检不过...体检不过您也投不了胎了，直接火化，骨灰按斤卖，一斤0.5冥币。"
"那游上岸呢？"
"零元入学！"她眼睛放光，绿得跟狼似的，"上岸后补交十万冥币，支持分期，首付只需0.5冥币。0.5，多吉利！"
0.5！这数字阴魂不散，比我妈烧的万能充还持久！
"师资呢？"我转移话题，怕再听下去魂体都要被0.5分割了。
"顶配！"她掏出一本花名册，封面是牛头马面比心，"三界五千年，所有名人，任您挑！挑中我们老师当场给您磕一个！"
我打开，第一页就闪瞎我的狗眼——
《天机策论》掐指运算组
1. 诸葛亮 - 优点：神机妙算，能借东风。缺点：每次上课前，要先听他骂二十分钟魏延，骂完还要学生cos魏延让他扇巴掌。口头禅："我掐指一算，你这道题，还是错。错就得扇，扇了还错，继续扇。"
2. 鬼谷子 - 优点：纵横术，能押题。缺点：押的题是300年前的天条，考题都改八版了，他还在讲第一版。口头禅："天机不可泄露，但可收费。一个天机999冥币，支持花呗。"
3. 算盘精（无名） - 优点：便宜，一节只要0.5冥币。缺点：只会说"没有没有都没有"，学生问问题，他复读机一样循环，循环七七四十九遍后自动关机。口头禅："没有没有都没有，只有范进笔记。范进笔记也没有。"
《奏对公文》申论组
1. 魏征 - 优点：敢写，啥都敢往上递，连阎王夜生活都敢写进申论。缺点：上次有个学生模仿他写奏折骂考官，被当场打散，魂体拼回来用了三年，拼完发现少0.5块，变成了傻子。口头禅："我写的是谏言，你写的是遗书。遗书写得好，也能加分。"
2. 纪晓岚 - 优点：文采好，会用典，出口成章。缺点：烟瘾大，上课全程抽烟，烟雾遮天蔽日，学生只能看见烟圈里的"略"字，考完试发现学了0.5个字。口头禅："此文……（抽口烟）……尚可……（再抽口烟）……但要重写……（烟抽完了）……重写0.5遍。"
3. 潘金莲 - 优点：……（划掉，销售说写错了，其实是潘安）。潘安 - 优点：字美，人更美，上课赏心悦目。缺点：只教字体，不教内容，学生申论分两项：卷面分59，内容分0.5。适合长得好看的魂体报名（以魂体完整度为准，缺胳膊少腿者勿扰，尤其是缺0.5块心脏的）。"
我魂体一颤。我生前熬夜刷题猝死，魂体缺了0.5块心脏。
"那...那公基呢？"
太上老君 - 优点：道教权威，能炼仙丹。缺点：上课就炼丹，学生当药引子，下课每人发一颗"常识丹"，吃了就忘，忘了再炼。口头禅："你这道题记十年阴德，炼出来的丹能加0.5分，0.5分能买0.5颗仙丹，完美闭环！"
如来佛祖 - 优点：佛法精深，能普度众生。缺点：课时太长，一讲就是500年，学生听到第0.5年就圆寂了。口头禅："不急，我们慢慢讲。讲到地老天荒，你就成佛了，不用考了。"
屈原 - 优点：爱国情怀饱满，适合申论升华，跳河姿势优美。缺点：每节课必跳忘川河，学生负责捞，捞上来的还得听他念《离骚》，念完继续跳。口头禅："吾将上下而求索...你们也是，捞我，捞完记得写3000字捞后感。"
我看得眼花缭乱，都快对眼儿了："能试听吗？"
"能！"销售大喜过望，一拍手把算盘珠子拍飞两颗，"今天正好有名师联播大促销！三界名师，同堂授课，买一送二！"
上午9:00，公开课大厅
场地跟火葬场告别厅似的，台上放一排遗像——不，是名师元神投影，投影还卡顿，一闪一闪的。
第一个上台的是诸葛亮。
他羽扇纶巾，掐指一算："下面有请我的学生，现场做题！就是那个缺0.5块心脏的！"
灯光"啪"地打在我身上，烫得我魂体冒烟。
"就你了，"他说，"请掐指算出，本次考试报录比16000:1，你要打败多少鬼？"
我掐指。我不会。我掐了个寂寞。
"这样，"诸葛亮说，"我教你。先这样，再这样，最后...你天赋异禀，学会了吗？"
他演示了三秒，手指幻影如飞，飞得我眼花缭乱。
"没学会。"
"那扣0.5阴德。"
"我阴德490！再扣就成负数了！"
"那就扣到-0.5，"他笑眯眯，"负零点五，投胎成胎盘里的一颗细胞核。"
观众席传来笑声。妈的，都是销售假扮的，他们笑完还互相数抽成。
第二个上台的是魏征。
他抱着一摞奏折，折子快把他人埋了："申论，就要直言不讳！比如这道题——'论地府形式主义'，你们怎么写？"
下面有个托举手："骂？"
"对！但要骂得有水平！"魏征展开一张奏折，"比如——'臣观地府之考，非考才也，考命也；非考命也，考钱也；非考钱也，考谁能忍也！'"
全场鼓掌，掌声是录音，循环播放。
"但这么写，"他话锋一转，"会被打0.5分。"
"为什么？"
"因为，"魏征叹气，"我跟范进一起批卷，他说了，真话不准超过0.5句，超过就是思想有问题，打入畜生道，下辈子当0.5头猪。"
我悟了。这哪是名师，这是名坑，坑死你不偿命。
太上老君的纸人突然发功，开鼎炼丹。
他指着胖子："你，进去。你长得像仙丹。"
胖子吓哭了："我孟婆汤班的！"
"那就更该炼，"太上老君说，"你肚子里汤水太多，需要浓缩成精华，一颗包邮。"
胖子被吸入炼丹炉，发出杀猪叫，叫得比猪被杀还惨。
三分钟后，他被吐出来，浑身焦黑，手里捧着颗黑不溜秋的丹药。
"吃了，"太上老君说，"《三界常识》第一章，都在丹里。"
胖子吃了。当场口吐白沫，白沫里都是知识点，吐一地。
他边吐边念："天条...天条第一版...是...是女娲补天的时候...用剩下的石头刻的..."
上午10:30，签约
销售围着我转圈，像苍蝇见了屎："公子，感受如何？名师阵容震撼吧！"
"我要退款，震得我心律不齐。"
"试听不满意，不退。"
"你们这属于诈骗！虚假宣传！用纸扎人糊弄我！"
"公子此言差矣，"她掏出合同，厚度堪比《生死簿》，"白纸黑字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名师元神授课，若对分身不满意，可自费前往天庭投诉，投诉费0.5冥币起。'"
"...去天庭多少钱？"
"不多，"她眯眼笑，"十万冥币，单程。往返的话给你打折，199999.5冥币。"
我账户余额：0.0。
"那...那还是零元班吧..."
"好嘞！"她把合同翻到最后，速度之快像变魔术，"师资也是顶配！"
"真的？"
"真的！"她指着后台，三个纸扎人立在那儿，"这些名师的分身，会全程...哦不，会0.5程陪伴你学习！"
"什么是0.5程？"
"就是...他们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就挂在墙上当遗像。"
我眼前一黑，黑得比地府的天还黑。
销售眼疾手快扶住我："公子别晕！零元班有优惠！现在签约，送范进竹板一块，竹板上带签名，签名值0.5冥币！"
"我有了！竹板都盘出包浆了！"
"那这个！"她塞给我一张卡，"范进饭卡！可以透支！透支额度0.5冥币！"
我眼睛一亮，亮得跟鬼火似的。确实可以透支，胖子的豪华套餐就是这么来的。
"怎么用？"
"你用饭卡付定金，0.5冥币就行！"她说，"剩下的十万，考上再还！还不上就卖身给范进当教具，天天被他扇！"
我掏出饭卡，刷了0.5冥币。
交易成功。POS机"滴"一声，像鬼叫。
销售笑得像孟婆汤开了锅，汤溅得到处都是："恭喜公子！今天起，您就是我们'三界名师集中营·零元VIP尊享班'的尊贵学员了！"
"今晚开课！"
"地址：奈何桥桥洞下第三根柱子旁！"
"教材自备！自备！自备！"
"老师随机！随机到谁看他心情！"
"不退不换！死了都不退！"
"最终解释权归地府人社局、范进私塾、三界名师精神支持委员会、我妈、你王叔共同所有！"
我捏着合同，站在人才交流中心门口，风中凌乱。
风是阴风，吹得合同哗哗响，每页都在嘲笑我。
手机响了，【阴德宝】APP推送：
"您已报名公考培训班，消费0.5冥币，获得称号：'韭菜成精·特级版'。"
"温馨提示：您的阴德余额490，低于全班平均500，请努力。再不努力，您将荣获新称号：'韭菜成灰'。"
我抬头看天。地府没有天，只有一成不变的灰，灰里还飘着0.5片云。
但我想，阳间那些报班的，是不是也这样？
以为买了个梯子，其实买了根上吊绳，绳上写着"上岸"。
以为找了条捷径，其实找了条死胡同，胡同口写着"此路不通，但可收费绕行"。
以为能吃瓜，其实自己就是瓜，瓜上还刻着"待宰"二字。
下午14:30，宿舍
胖子凑过来，满嘴大蒜味（他偷吃了孟婆的蒜蓉彼岸花）："报了？"
"报了。"
"零元？"
"嗯。"
"保重，"他拍拍我肩膀，拍掉我0.5片魂体，"我听说，零元班的老师，是范进本人亲自扮演的所有名师。"
"什么？！"
"就是，"瘦子插话，"他今天扮诸葛亮，明天扮魏征，后天扮太上老君。道具就是换顶帽子，帽子还是纸扎的。"
"那...那墙上挂的照片？"
"那是精神支持，"瘦子说，"你考砸了，他们就在照片上给你鼓掌，鼓励你下次再砸。"
我翻开合同，师资力量那一栏，小字小得跟蚂蚁腿似的：
"本期名师：范进（其它老师元神出差，由范进老师统一分身代课，道具自备，自备也白备，因为他不用）"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黑之前，我看见范进飘进来了，竹板敲得啪啪响，节奏是《最炫民族风》：
"报我的班，有优惠！扇巴掌，第二下半价！"
"...半价是多少？"
"0.5下。"
"...那第一下呢？"
"第一下免费，"他狞笑，"免费的往往最贵，这下一扇，你欠我十年阴德。"
我当场晕过去。
晕之前我想：这班，我非报不可。不报，我怎么知道地狱有多少层？怎么知道每层门票多少钱？
报班，才能下地狱。
下地狱，才能上...上什么来着？
哦，上岸。
可岸在哪？
在孟婆的汤里？在范进的板下？还是在合同的小字里？
晚上18:00，奈何桥桥洞
我抱着王叔烧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兜里揣着38颗脑黑金，准时到了。
桥洞下，摆了20张马扎，马扎腿都缺0.5根，坐着直晃悠。
范进站在最前面，保温杯0.5%电量亮着微光，光都是绿的，照得他像只王八。
他看见我，笑了，笑得我魂体发凉：
"来了？"
"来了。"
"我昨天扇了你舍友300下，"他说，"今天手疼，关节炎犯了，就不扇你了。"
我松了口气，松到一半。
"但是，"他举起竹板，板子上刻满"0.5"，"今天改用抽的。抽的比扇的疼，疼0.5倍。"
"为啥？"
"因为，"他一板子抽在王叔烧的五三上，书当场裂成0.5本，"这书，我300年前就看过了！看吐了！"
书没碎，但书页里掉出一张纸条，纸条是0.5张。
我捡起来，是我王叔的笔迹，笔迹抖得像帕金森：
"未眠，好好学。王叔儿子当年就是报班考上的，你也行。不行也行。"
"哦对了，那个班叫'三界名师集中营'，听说老师可好了。好得跟鬼子进村似的。"
我捏着纸条，魂体颤抖，抖得跟筛糠似的。
范进凑过来看了一眼，乐了，乐得保温杯都晃：
"王叔儿子？那个街道办副科？天天在业主群里发通知那个？"
"是..."
"他是我学生，"范进说，"我当年抽了他500下，抽成了0.5个傻子。傻子考试不紧张，评委看他流口水，觉得这孩子真诚，给了满分。"
"然后他考上了？"
"对，"范进点头，"但脑子坏了，现在只能当副科，升不了正科，因为正科需要脑子完整度100%，他只剩0.5%。"
我懂了。
这培训班的核心理念：把人折腾成0.5个，就能上岸。上了岸，也只剩0.5条命。
我就是下一个0.5。
今日总结：
- 报班花费：0.5冥币（还是刷的范进饭卡，四舍五入等于骗他的钱）
- 获得：纸扎名师三人、范进亲临、上吊绳一根、韭菜称号一个
- 失去：对地府的最后一丝幻想、0.5片魂体、十年阴德（范进说先欠着）
- 余额：-0.5冥币（负债型魂体）
- 明日课程：《天机策论·如何用竹板掐指算出自己还有多少阴德可扣》
PS：胖子说，零元班有个传说：只要坚持到最后，没疯，就能全额退款。
我想了想：疯和死，哪个更容易？
死容易，我已经死了。
疯难，毕竟地府疯一个，要填800万表格，表格还是纸扎的，填完就着火了。
我决定疯。
疯了就能退款。
退了款，就能买充电器。
买了充电器，就能玩手机。
玩了手机...就能发现，地府其实也没那么卷，卷的只有我。
妈的，这逻辑通，通得像肠梗阻。
睡觉。
明天去疯，疯得优雅，疯得让范进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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