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林晚感觉自己的呼吸窒了一瞬。

不是因为害怕——好吧，有那么一点点，毕竟这男人周身的气场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皮肤生疼——更多的是因为一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荒谬感。

她甚至还有空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暴君长得倒是真不错，可惜眼神太凶，白瞎了这张脸。

电光石火间，求生本能和现代社畜多年练就的“面对老板无理取闹时强行镇定”的技能同时启动。她没后退，也没惊慌失措地跪下，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掺杂了一丝……困惑，以及被惊扰的不悦？

“陛下？”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点刚劳作后的微哑，但很平稳，“您这是……？”

轩辕澈眯起眼，那双凤眸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少给朕装傻！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朕是你看着长大的？嗯？”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带着十足的危险意味。

林晚眨了眨眼，脸上那点困惑更深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陛下恕罪，”她语气平静，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了，“妾身被禁于此地，消息闭塞，不知外间流言。只是……”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对上他审视的双眼，“妾身方才所言，是指墨团儿它爹。”

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屋内因为受惊而缩在角落，但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半个脑袋的白猫。

“墨团儿，便是陛下您养的那只御猫。它常来妾身这儿蹭些吃食，性子乖巧，妾身很是喜欢。想着能养出这般灵性猫儿的……主人，想必也是位妙人，便随口感慨了几句。许是……传话的人听差了？”

她说话不急不缓，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那神情，那语气，完全就是一个与世无争、偶尔逗逗猫、结果不小心被流言中伤的废后模样。

轩辕澈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伪装。

眼前的女子，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裙，未施粉黛，头发也只是随意挽起，插着一根木簪。比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却眼神空洞的皇后，简直判若两人。她的手上甚至还有沾着的新泥，身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面没有畏惧，没有讨好，没有痴迷，也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近乎懒洋洋的平静，以及被他踹门而入打扰到的那一点点不明显的不耐烦。

这和他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对不上。

难道……真是传话的人以讹传讹？

他周身的杀气稍稍敛去了些许，但目光依旧锐利。“哦？朕的猫，倒成了你这里的常客？”

“冷宫清寂，难得有个活物愿意来走动。”林晚语气淡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陛下若是不喜，妾身以后不让它进来便是。”

就在这时，那静音了许久的系统面板，又不死心地在她视野角落里闪烁起来，这次没有声音，只有一行加粗飘红的大字：

【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剧烈！检测到极高危险系数！建议宿主立刻使用‘楚楚可怜’技能化解危机！！！】

林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翻个白眼。化解个屁，没看见我正在用“实话实说（瞎编）**”大法吗？

她直接用意念把那个碍眼的弹窗给叉掉了。

轩辕澈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半晌，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帝王的威压。林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里却在打鼓，这暴君疑心病看来不是一般的重。

忽然，他嗤笑一声，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顺带扫了一眼她身后那片绿意盎然的菜地，和窗下那几簇开得正艳的花。

“你倒是过得惬意。”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托陛下的福，苟全性命于此，总要自己寻些活下去的念想。”林晚不卑不亢地回应。

轩辕澈没再说话，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猛地转身，玄色的衣袍在暮色中划开一道冷硬的弧度。

“看好你的‘念想’。”他丢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冷宫，留下满地狼藉的破门和飞扬的尘土。

直到那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墙尽头，林晚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好险。

这暴君，果然名不虚传，不好糊弄。

墨团儿这时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蹭了蹭她的裙角，“喵”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

林晚弯腰把它抱起来，挠着它的下巴，低声道：“你爹可真够吓人的。”

她走到被踹烂的门口，看着那凄惨的景象，叹了口气。今晚看来是别想睡安生觉了，得想办法弄点东西先把门堵上。

至于那个暴君……

林晚揉了揉额角。看来，她这养老生活，注定是没法彻底太平了。

而被叉掉的系统面板，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顽强地、无声地闪烁起来，这次换了一行小字：

【宿主应对评级：B+。判定：危机暂时解除。请宿主积极考虑攻略任务，早日脱离冷宫险境……】

林晚直接切断了系统的一切可视化显示。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