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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茶馆说书话三国白衣渡江映现世

茶楼一

第一章 寒茶馆说书话三国,白衣渡江映现世

寒冬腊月的北平,刮起风来跟刀子似的,割得人脸颊生疼。城南那家“顺和轩”老茶馆,门楣上的木匾褪了色,边角还裂着细纹,却凭着一炉热乎气,拢着满屋子避寒的老少爷们。窗棂糊的旧纸被风刮得“哗啦”响,挡不住巷子里的冷意,茶客们都拢着棉袄袖子,手里捧着粗瓷茶碗,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打个转就散了。

“啪嗒!”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猛地砸在斑驳的八仙桌上,满屋子的嗑瓜子声、低声闲聊声顿时消了大半。

台前站着的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不算太高,身上穿件洗得发灰、袖口磨得发亮的青布长衫,领口还缝着块不太显眼的补丁。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镜腿用棉线缠着,防止滑落,瞧着像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偏生吆喝起来底气十足,带着股子老北平说书人的利落劲儿:“话说咱东汉末年分三国,魏蜀吴三足鼎立——魏国的曹孟德,那是老奸巨猾,肚子里的弯弯绕能绕死个人;西蜀的刘玄德,张口闭口仁义道德,算是个实打实的厚道人;可唯独那东吴的孙权,依我看呐,就是个守着江东一亩三分地的鼠辈儿!”

“嘿!小福子这话我爱听!”角落里一个穿黑棉袍的老爷子拍了下大腿,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差点掉了,“孙权那小子,当年若不是靠着父兄打下来的基业,哪能有后来的光景!”

屈小福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嘴角勾起抹少年人的狡黠,抬手往下按了按:“得勒,列位客官,今儿个咱不掰扯孙权的家底,专门说道说道关二爷的一段憾事。这关云长关二爷,那可是响当当的英雄!过五关斩六将,斩颜良诛文丑,胯下赤兔马,掌中青龙偃月刀,义薄云天,肝胆相照,那名声在当年可是顶破天去!”

他说得兴起,手指敲着桌面,唾沫星子都跟着飞:“可您猜怎么着?这天底下偏生就有那么个理儿——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就因为这么一档子事儿,咱关二爷落了个兵败身亡的下场,这便是咱今儿个的正题——白衣渡江!”

话音刚落,屋里七八个老茶客当即嘟囔起来。靠门口坐着的张老头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嗓门敞亮:“嗨!这白衣渡江有啥新鲜的?不就是吕蒙那小子玩的阴的!扮成商人骗开荆州城门,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勾当,听了多少年了,有啥新滋味?”

旁边几个茶客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屈先生,换段新鲜的呗!”“这典故都快听出茧子了!”

周围的新老宾客眼眸里都透着疑惑,显然觉得这老掉牙的故事没什么听头。

眼见如此,屈小福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的爽朗,又掺着点说书人的通透:“哈哈!列位客官别急啊!有道是喝老酒品滋味,吃老菜念旧情,听评说也是这么个理儿——老故事里头,未必就没有新门道!”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自己续了碗凉茶,一口灌下去,润了润嗓子:“且听我慢慢道来!那吕子明(吕蒙)自打周公瑾故去,就一门心思要夺回荆州,那股子执念,跟猫挠似的,一日不拿下荆州,他就一日寝食难安!可他心里门儿清啊,论真刀真枪地干,他那江东鼠辈扎堆的队伍,哪能打得过关二爷的虎狼之师?”

“嘿,这小子骨子里就没什么地道心思,当即就拾掇起坏心眼了!”屈小福手舞足蹈,模仿着吕蒙乔装的模样,“他让人把战船伪装成商船,自己和手下都换上了绸缎衣裳,抹了粉似的,装作正经买卖人,大摇大摆地往荆州去了!”

“荆州的守军抬眼一瞧,哟,这一群长袍马褂的,可不就是跑买卖的正经人嘛!那时候虽说两国交兵,可商路也没断,买卖人该赶路赶路,谁能想到这里头藏着刀兵?官兵们琢磨着,买卖人能当特务?不能够啊!就这么松了口气,大敞城门把人放了进来——结果呢?半夜里刀光一闪,荆州城就这么丢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桌上的茶碗都晃了晃:“就这么着,关二爷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白衣渡江的典故,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传到如今,依旧让人唏嘘!”

茶客们都听得入了神,嗑瓜子的手都停了。屈小福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些:“可列位客官琢磨过没有?这典故传到后来,变味的不是吕蒙的奸,而是世人对买卖人的看法!历代的皇上,甭管是姓朱的、姓李的,还是姓王的、姓陈的,一想起这事儿就嘀咕:你看,买卖人坏事儿了吧!若不是吕子明扮成商人,哪能轻易拿下荆州?”

“打这儿起,‘重农抑商’就成了历朝历代的规矩,说白了,就是信不过咱们做买卖的!”他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眼神里带着点愤愤不平,“到了如今,您瞅瞅,那些当兵的,见了咱们正经做买卖的,就把咱当特务似的防着,横征暴敛,抢咱的真金白银,不就是借着‘商人不可信’的由头吗?”

“哎哟!屈先生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刚还嘟囔的张老头一拍桌子,脸都涨红了,“可不是嘛!前儿个我那侄子去关外贩货,就被当兵的拦了,说他通敌,硬是把货物都给扣了,那可是他倾家荡产凑的本钱啊!”

“还有我!”另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接话,“我就是个摆摊卖菜的,前些日子被巡街的逮着,说我占道经营,收了我半个月的净利,这哪是收税,这是明抢啊!”

满屋子顿时一片愤然,骂声、叹气声此起彼伏:“这帮混蛋,吃人饭不拉人屎!”“咱们小老百姓做点买卖容易吗?”“重农抑商?我看是欺商害商!”

正吵嚷间,里屋的门帘“哗啦”一掀,陈掌柜端着两盘炒瓜子走了进来。他五十来岁,脸上刻着风霜,走路有点晃悠,显然是腿上有点毛病,手里的木盘都跟着微微颤动。

“得得得,各位爷们小声点,别让外头巡街的听见,又来找麻烦!”陈掌柜把瓜子盘往桌上一放,慢悠悠地调侃道,“有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天底下,可不就是这么个弱肉强食的理儿?”

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碗茶,喝了一口,啐了口茶叶渣子,骂道:“不过要我说啊,古代那些君王个个都是猴精!种地的人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辈子守着那点地,好管!可做买卖的不一样,脚底下抹油,哪儿有钱往哪儿跑,真出了事儿,保不齐就卷着钱跑了,或是当了汉奸狗,不认祖宗!所以才搞出那狗屁的‘重农抑商’,说白了,就是怕咱们这些做买卖的不好拿捏!”

这话一出,满屋子都静了静,随即又响起一片附和声。

屈小福坐在台前,听着陈掌柜的话,眼眸里顿时透出一抹赞赏之色。他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将碗里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心里却跟燃了一团火似的——今儿个这书,算是说到大家伙儿心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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