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烛火摇曳,青灰砖地上凝着几滴发黑的血珠,林正英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丝凉意,就听见身后传来趿拉的脚步声。
“师父,这、这就是鬼妻坟里渗出来的?”文才探着脑袋,手里的桃木剑抖得像筛糠,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血,“闻……闻一下?这玩意儿能有啥说法啊?”
林正英没回头,从布包里掏出个陶碗,将血珠小心刮进去,又摸出个小瓷瓶,倒了些鲜红的鸡血进去。两种血在碗里打转,竟没混在一起,反而像隔着层看不见的膜,各自凝着。
“你且仔细闻,”林正英把碗递过去,声音沉得像浸了露水的桃木,“寻常血气腥燥,这鬼妻的血里,带着点土腥和冷香,再掺上鸡血——”
话还没说完,文才刚凑过去吸了口气,突然“妈呀”一声,手里的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就往祠堂外跑,边跑边喊:“师父我先去看看门口符纸!这味儿太邪性了我扛不住!”
祠堂门被撞得吱呀响,林正英举着陶碗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徒弟跑没影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年轻人连闻个血都怕,倒是手机里的短视频刷得比谁都勤,真遇上邪祟,连符纸怎么折都忘了。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血,鸡血的鲜红渐渐浮起一层微光,鬼妻的黑血却慢慢缩成了一小团,像颗裹着寒气的珠子。“鸡血在玄学里哪止驱邪这点用,”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祠堂轻声念叨,手指在碗沿轻轻一弹,“阳气足的鸡血,能引邪祟现形,还能断阴物的气脉,这小子倒好,连听都没听完就跑了。”
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远处的高楼亮着霓虹,明明是灯火通明的都市,祠堂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林正英把陶碗放在供桌前,从布包里拿出黄纸和朱砂,指尖沾着朱砂,在黄纸上飞快地画着符。笔尖划过黄纸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偶尔有烛火噼啪一声,映得他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罢了,指望他也没用。”画完最后一道符,林正英把符纸叠成三角,塞进怀里,又拿起地上的桃木剑,轻轻拍了拍剑身上的灰尘,“这鬼妻既然醒了,总得有人去把她送回地底下,总不能让她在这科技时代里,搅得人心惶惶。”
他走到祠堂门口,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月亮被云遮着,只漏出一点淡淡的光。远处的街道上,有人举着手机拍月亮,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和祠堂里的阴冷格格不入。林正英紧了紧手里的桃木剑,迈开步子,朝着鬼妻坟的方向走去——徒弟跑了没关系,他还在,有些东西,总得有人守着,管它是过去的年代,还是现在的科技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