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与疯癫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嗡嗡声，陆野的身体猛地一僵——是那些黑紫色的蝴蝶！它们像一团浑浊的雾，从石缝里钻进来，绕着他的身体不停盘旋，翅膀扇动的风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和他穿越过来那天的地震一模一样！

“蝴蝶……地震……”陆野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晃动的地面掀翻在地。孙悟空察觉到不对，刚要伸手抓他，却被一只蝴蝶撞了下手腕，动作迟了半分。

黑紫色的蝴蝶瞬间裹住了陆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移动，比上次穿越时还要快，胸口的疼痛、手背的淤青，甚至孙悟空那尖笑着的脸，都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我要回去了……我终于要回去了……”陆野在心里默念，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混合着蝴蝶翅膀上的粉末，糊了满脸。

不知过了多久，拉扯感突然消失，眼前的黑暗被刺眼的阳光取代。陆野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他躺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煎蛋，酱油瓶倒在一旁，和他穿越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陆野撑着地面坐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突然愣住了——那不是一双22岁的手，而是布满皱纹、枯瘦如柴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山洞里的泥土，和他后来90岁时的手一模一样！

他踉跄着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擦干净的口水，活脱脱一个90岁的老人！

“怎么会……我明明才22岁……怎么变成这样了……”陆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粗糙得像树皮，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桌子上，酱油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画面——孙悟空尖笑着举着铁棍，八戒流着口水盯着他的腿，唐僧啃着人参果时贪婪的眼神，狮驼岭遍地的白骨，雷音寺里如来那句“先放点香油钱”……还有刚才在山洞里，孙悟空说要把他串成串烤着吃的场景，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不……不是的……我回来了……那些都是假的……”陆野抱着头蹲在地上，拼命摇头，可那些血腥的、恐怖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不去。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嘶吼，一会儿喊“别吃我”，一会儿喊“金箍棒”，一会儿又对着空气说“祖师救我”。

邻居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的就是他蹲在地上，抱着头疯狂自言自语，脸上满是惊恐，地上还碎着酱油瓶。有人想扶他起来，他却像疯了一样推开，嘴里喊着“别碰我！我是口粮！”

从那天起，陆野就疯了。他住进了养老院，每天躺在床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反复说着西游世界里的恐怖经历。没人相信他，都以为他是老糊涂了，得了老年痴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不是幻觉——他真的去过那个黑暗的西游世界，真的被当成过口粮，也真的在一瞬间，从22岁的青年，变成了90岁的疯老头。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枯瘦的手上，可他却觉得那阳光像西游世界里的血，暖不了他半分。他依旧每天嘶吼，每天回忆，直到声音嘶哑，直到眼神空洞——那场归途，没有带他回到22岁的安稳生活，只带他走进了永恒的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