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

沈砚摔在冰凉的地板上时，后背还沾着昨晚未擦干净的酒渍，此刻混着新渗的血珠，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他浑身赤裸，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冷空气中，更显眼的是脸颊上紫黑的淤青——那是陆烬刚才用拳头砸出来的，力道狠得像要把他颧骨打碎。

“我又做错什么了？”他声音发颤，不是怕，是疼得脱力，连抬头看陆烬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盯着对方皮鞋尖上沾着的、从他身上蹭到的血，“我是你兄弟啊，陆烬。”

陆烬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指节因为刚才的殴打还泛着红。他脾气向来暴躁，控制欲更是刻在骨子里，沈砚早就该习惯的。可这次不一样，只是因为沈砚接了个大学同学的电话，对方是个女生，问他要不要参加毕业十年的同学会，他不过是多聊了两句，回头就被陆烬堵在了家里。

“兄弟？”陆烬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弯腰，手指粗暴地掐住沈砚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兄弟会跟别的女人废话半小时？沈砚，我是不是说过，你的事，必须先跟我报备？”

沈砚的下巴被掐得生疼，淤青的脸颊牵扯着神经，疼得他眼眶发红：“那只是同学……”

“只是？”陆烬加重了力道，指腹几乎要嵌进沈砚的肉里，“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他眼神里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另一只手抚上沈砚胸口——那里也有一块淤青，是昨天他晚归时，陆烬用皮带抽的。

沈砚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绝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以为陆烬的暴躁只是性格问题，他以为自己能包容，能当这个“兄弟”当一辈子。可什么时候开始，陆烬的控制欲变成了暴力？从他不准自己交其他朋友开始，从他强迫自己搬来和他同住开始，从第一次动手打他开始……他一次次说服自己“陆烬只是太在乎我”，可现在，他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没了。

“我没忘，”沈砚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陆烬的手背上，“我没忘……可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烬的手指顿了顿，似乎被那滴眼泪烫到，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松开手，沈砚的下巴立刻红了一圈，带着清晰的指痕。“不能？”他冷笑一声，起身走到沙发边，拿起搭在上面的衬衫，扔在沈砚身上，“穿上。别让我再看见你跟别人有牵扯，不管是男是女。”

沈砚捡起衬衫，布料蹭过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慢慢套上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想遮住那些狰狞的淤青，却发现领口根本挡不住锁骨上的红痕——那是陆烬刚才用牙齿咬的。

陆烬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眼神复杂，有暴戾，有控制欲，还有一丝沈砚看不懂的偏执。“记住，沈砚，”他说，“你只能是我的。兄弟也好，什么都好，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沈砚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衬衫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只要他还在陆烬身边一天，这样的殴打，这样的控制，就永远不会停。他是陆烬的“兄弟”，却更像陆烬锁在身边的猎物，逃不掉，也挣不脱。地板上的血迹还没干，冷风吹过，带着血腥味，也带着陆烬身上惯有的、让他窒息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