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与粉

巷口飘来米粉的香气，是隔壁街那家老店的味道，阿九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盯着巷口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程晏然的袖口，小声嘟囔：“要是能吃一碗热米粉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尖锐：“阿九，吃什么米粉呀？为什么不回家？”

阿九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见母亲站在巷口，双手叉着腰，眼神像淬了冰。程晏然下意识地把他往身后护了护，可母亲根本看不见程晏然，径直朝他走过来，脚步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咯吱”的响。

“谁让你不回家的？”母亲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是怒意，“我跟你爸找了你一晚上，你倒好，躲在这里想着吃米粉？”

阿九的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他只是不想回家挨骂，可话还没说出口，母亲的手就扬了起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巷子里炸开。

阿九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烧起来，疼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能感觉到程晏然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指尖凉得像冰。

“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吃东西！”母亲的声音更凶了，伸手揪住他的白发，把他的头扯得仰起来，“你这疯子，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想吃米粉？我看你是找打！”

白发被扯得生疼，阿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母亲的手背上。他想推开母亲，可母亲的力气很大，攥着他头发的手又紧了紧：“还敢哭？我让你哭！”

程晏然在他耳边急声说：“别跟她争，先跟她回去，我陪着你。”

阿九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任由母亲拽着他的头发往巷外走。路过那家米粉店时，热乎的香气更浓了，可他不敢再看一眼——母亲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你没有资格吃东西”，这句话比刚才那一巴掌更疼。

母亲拽着他走得很快，他的手腕被扯得生疼，可他不敢出声。程晏然一直跟在他身边，脚步和他保持一致，时不时用肩膀轻轻碰一碰他，像是在安慰他。

走到家门口时，母亲松开手，把他往门上一推，冷冷地说：“进去！今晚不准吃饭，饿不死你！”

阿九踉跄着撞在门上，看着母亲转身进了屋，关门的瞬间，他听见程晏然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我还在，等她睡着了，我陪你找点吃的。”

阿九靠在门上，摸着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旧伤，突然觉得，刚才那碗米粉的香气，好像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