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念

阿九缩在房间角落，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外卖软件的退款界面——他攒了三天的零花钱，点了份最便宜的蛋炒饭，商家却迟迟不发货，催了三次，只换来一句“催什么催，不想等就退款”，可退款申请提交了两个小时，钱始终没到账。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眶有点红。程晏然不知何时坐在了他旁边，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黑衬衫的袖口蹭到阿九的胳膊，带着熟悉的凉意。

“阿九，不要点外卖。”程晏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沉甸甸的分量，“你看这商家，钱都不敢退给你，分明是欺负你好说话。”

阿九咬着嘴唇，把手机往腿上一放：“我只是想……吃点热的。”

“他知道你饿，知道你急，却故意拖着不退钱，”程晏然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上商家的头像，眼神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这种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阿九的心跳慢了半拍，他看着程晏然的侧脸，路灯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有些陌生。

“杀了他。”

程晏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起伏，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阿九的耳朵里。

阿九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什、什么？”

“杀了他，”程晏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反而带着种温柔的哄劝，“他欺负你，让你饿肚子，让你委屈，只有杀了他，他才不会再欺负别人，你也不用再受这种气了。”

阿九的指尖开始发抖，他想起商家敷衍的回复，想起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想起之前所有人的嘲讽和欺负——父母的巴掌、同学的嘲笑、路人的躲避，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可、可是杀人是错的……”阿九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反驳，却觉得程晏然的话像藤蔓，缠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程晏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寒意：“错的不是你，是他们。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错了？只有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才会怕你，才会不敢再伤害你。”

他拿起阿九的手，按在手机屏幕上，商家的地址赫然显示在界面下方。“你看，地址就在隔壁街，很近的，”程晏然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们可以去找他，就用你枕头底下的那把刀……”

阿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又想起那把藏在枕头下的美工刀，刀片的冷意仿佛顺着指尖传了过来。他知道这不对，可程晏然的声音像有魔力，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真的杀了商家，是不是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程晏然看着他眼里渐渐浮现的动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握紧阿九的手，轻声说：“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