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林

阿九攥着那把藏在口袋里的美工刀，指尖被刀柄硌得发疼。程晏然走在他前面半步，黑衬衫的下摆被夜风掀得轻轻晃，每走一步都回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种让他安心的笃定。

“我们该走了，不上学，离开这个家。”程晏然的声音又响起来，比平时多了点急切，“对，就是这样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阿九点点头，脚步又快了些。身后家的方向早已看不见灯光，只有远处街道的路灯还亮着，可他一点也不想回头——他想起母亲的巴掌，想起父亲的拳头，想起学校里的嘲笑，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他只想快点逃离。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程晏然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到了，这里有一个小树林。”

阿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浓密的树影，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下意识地往程晏然身边靠了靠。

“听我的，往里面走。”程晏然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树林里带，“里面很安全，没有人会找到我们，我们可以在里面好好过日子。”

阿九的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他能闻到树林里潮湿的泥土味，还有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气。周围越来越黑，连月光都被树叶挡住了，他只能紧紧跟着程晏然，攥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里面……真的安全吗？”阿九小声问，声音有点发颤。

程晏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阿九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温柔的安抚：“当然安全，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他伸手摸了摸阿九的头发，指尖的凉意让阿九稍微定了定神，“再走一会儿，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地方休息，以后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阿九咬了咬嘴唇，跟着程晏然继续往树林深处走。落叶在脚下堆积得越来越厚，周围的寂静也越来越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荒唐，跟着一个幻想出来的人逃到陌生的树林里，可一想到再也不用回家，再也不用去学校，他就觉得哪怕前面是危险，也值得试一试。

程晏然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像在给他传递力量。阿九看着前面程晏然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要跟着他，就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