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把最后一串发蔫的韭菜扔到垃圾桶里,凑到沈砚的米粉摊前,压低声音说:“阿砚,咱们搞点预制菜吧。”
沈砚正用漏勺捞着锅里煮烂的米粉,闻言手顿了顿,抬头看他:“预制菜?那玩意儿能赚多少?”陆烬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宣传单,是他早上在批发市场捡的,上面印着“冷冻预制米粉”“即热烤串半成品”的字样,批发价低得吓人。“你看这个,”陆烬用手指点着宣传单,“预制米粉一包才两块五,加热就能卖,比你每天熬汤省一半时间,还不用买新鲜骨头掺假;我那烤串更省事,半成品拿出来直接烤,连过期酱都省了,成本能压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沈砚把漏勺往锅里一磕,溅起的汤水滴在案板上:“这玩意儿能吃吗?别到时候吃坏了人。”陆烬嗤笑一声,伸手拿起沈砚碗里没吃完的米粉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又松开:“你现在这米粉,跟预制的也没差多少。再说了,美团上谁看你用的是新鲜的还是预制的?顾客拿到手只要热乎,不立马拉肚子,谁会较真?”他顿了顿,又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算计:“咱们把省下来的钱,多在平台上投点推广,把销量冲上去。到时候就算有人投诉,平台看咱们是高销量商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退款?更不可能了。”
沈砚盯着宣传单上的价格,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板。他想起上个月因为买过期大米被粮店老板坑了一笔,要是换了预制米粉,不仅不用操心食材新鲜度,还能多赚点。“那……去哪拿货?”他问。陆烬立马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问好了,批发市场最里面那家‘惠民冻品’,老板跟我保证,他们的预制菜都有‘合格证明’,就算查起来也不怕。明天我带你去,先拿点样品试试水。”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批发市场。冻品店老板从冷库里拖出两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预制米粉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颜色发灰,闻着有股淡淡的塑料味;烤串半成品更离谱,鸡肉串上的肉都粘在了一起,分不清是鸡皮还是鸡肉。老板拍着胸脯说:“放心,这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就是保质期快到了,才给你们这个价。你们卖的时候多放调料,顾客根本吃不出来。”陆烬当场就订了五十包米粉、一百串半成品,沈砚犹豫了一下,也加了三十包米粉的订单——他看着箱子上印的“合格”字样,心里那点顾虑,早被“低成本高利润”的念头压了下去。
回到巷子里,两人分头行动。沈砚把预制米粉倒进沸水里煮了十分钟,捞出来拌上重辣油和味精,装在碗里,看起来跟新鲜煮的没两样;陆烬则把冻得硬邦邦的烤串半成品直接架在炭火上,刷上厚厚的孜然粉,焦糊味刚好盖住肉本身的异味。第一个点预制米粉的是个上班族,匆匆忙忙取了餐就走,没吃两口就皱着眉咽下去——他赶时间,没工夫挑毛病。陆烬看着顾客的背影,跟沈砚挤了挤眼:“你看,这不就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预制菜省了大量时间,他们甚至能在美团上多接十几单,顾客的投诉却没少——有人说米粉没味道,有人说烤串嚼不烂,但每次面对退款申请,两人还是老办法:沈砚发“新鲜出餐”的照片,陆烬找“顾客恶意找茬”的理由,平台每次都偏向他们。有次一个顾客在评论里说“吃了米粉拉肚子”,陆烬直接用小号回复“同行抹黑,大家别信”,还跟沈砚一起举报了那个顾客的账号,最后账号真的被平台限制了。
那天晚上,两人又在小酒馆碰杯,桌上摆着用预制菜赚来的厚厚一沓现金。陆烬把酒倒满,递给沈砚:“我说吧,这预制菜就是条财路,比咱们以前掺假省事多了。”沈砚喝了口酒,看着窗外漆黑的巷子,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发苦,但看着桌上的钱,又把那点不适压了下去:“以后咱们就专做预制菜,再多加点调料,让他们吃不出毛病。”陆烬笑着点头,两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敲在顾客的痛点上——那些被他们用预制菜糊弄的人,那些申请退款被拒绝的人,此刻或许正在家里捂着肚子,或许还在对着手机屏幕生气,而这两个“兄弟”,正用他们的健康和权益,换着杯里的酒和手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