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款没门

陆烬把手机贴到沈砚耳边，顾客带着火气的声音顺着听筒往外冒：“你们两个商家有病吧？我们临时加班吃不了了，提前三小时说退款，为什么不同意？”

沈砚正用抹布擦着沾了油污的案板，闻言头也没抬，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调出订单详情——备注栏里明明白白写着“加班取消用餐，申请退款”，下单时间是两小时前。他嗤笑一声，按了“拒绝退款”，理由栏里飞快敲下“订单已出餐，食材已损耗，无法退款”，完了把手机扔回给陆烬：“这种人就是想白嫖，以为说句‘有事’就能退？真当咱们是开慈善堂的？”

陆烬接过手机，点开顾客刚发来的消息，全是带着问号的质问，还有一张公司加班通知的截图。他没看截图，反而点开和美团客服的对话框，把截图和订单一起发过去，附言“顾客疑似伪造理由，恶意申请退款，我方已备好出餐照片（注：昨天拍的备用图），请平台驳回”。做完这些，他凑到沈砚身边，看着沈砚把刚解冻的、带着点异味的肉末往米粉碗里舀，压低声音说：“上次也有个这样的，说家里人生病要退款，我直接说餐已经送在路上了，其实那时候我还没开火呢，最后平台还帮咱们说话。”

沈砚往汤里撒了把过量的盐，盖掉肉末的味道，抬头看了眼巷口——美团骑手刚取走两单，其中就有刚才申请退款的那单。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骑手发了条消息：“那单顾客可能会拒收，你到了直接放门口，拍张照片就走，别跟他废话。”发完又跟陆烬笑：“就算他拒收，平台看骑手有送达记录，也不会让咱们退。到时候餐还能拿回来，加热一下晚上接着卖，一点不浪费。”

正说着，陆烬的手机响了，是顾客打来的。他看了眼沈砚，按了免提，顾客的声音更急了：“我都说了吃不了，你们怎么还让骑手送？我现在不在家，根本收不了！”陆烬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子，慢悠悠地说：“亲，订单状态是‘已出餐’，骑手都出发了，总不能让我们把餐叫回来吧？这损失谁承担啊？”顾客气得声音发颤：“那你们也不能强卖啊！我要投诉你们！”陆烬笑了，瞥了眼沈砚：“投诉可以啊，你找平台也好，找消协也好，我们有出餐记录，有骑手送达照片，你有啥？就一张加班通知？谁知道是不是P的？”

沈砚在旁边帮腔：“就是，我们小本生意，哪禁得住这么折腾？你自己下的单，自己没算好时间，凭啥让我们担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啪”的一声挂电话的声音。陆烬把手机扔到桌上，拿起沈砚刚盛好的米粉，吸了一口，咂咂嘴：“还是你这米粉够味，比那顾客的废话好听多了。”沈砚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对着碗里飘着的、没搅开的肉末，碰了碰碗沿，像是在庆祝又一次“胜利”——巷子里的风裹着烧烤的焦糊味吹进来，混着米粉汤的咸腥味，把两人的笑声压得低低的，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油腻和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