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孝子守则

陆沉砚咳着血跪在传送阵里时，视线里最先映出的是苏妄萤擦得锃亮的高跟鞋——她正踩着阵法边缘的符文，皱眉踢开他手边的血迹，语气里满是不耐：“让你别碰副本里的东西，你偏不听，现在吐得一身血，晦气不晦气？”

他捂着胸口抬头，看见前方的白色大厅中央悬浮着两张金属卡片，一张印着“机械孝子07号”，卡片边缘泛着冷硬的银灰；另一张印着“亲属绑定”，卡片角落还沾着他刚才咳出的血点。大厅墙壁上用荧光绿写着《家庭陪伴守则》，第一条就刺得他眼睛发疼：“1. 进入副本后，需在10分钟内选择绑定对象，绑定‘机械孝子’可获得每日基础物资，绑定‘亲属’需共同承担生存风险。”

“妈，选亲属卡，机械的肯定有问题。”陆沉砚撑着墙站起来，胸口的钝痛让他声音发颤，他太清楚规则怪谈的套路——越是看似安稳的选项，藏着的陷阱越致命。

可苏妄萤根本没听，径直走向印着机械孝子的卡片，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就传来电子音的提示：“绑定成功，机械孝子07号将为您提供24小时服务，执行您的所有指令。”下一秒，一个穿着灰色校服、面无表情的机器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它的眼睛是两个黑色的摄像头，正对着苏妄萤微微低头：“母亲，请问需要现在打扫地面血迹吗？”

“扫！赶紧扫干净！”苏妄萤像是松了口气，转头瞪着陆沉砚，“你看看人家多听话，哪像你，一天到晚就会惹麻烦。当初让你考公务员你不考，非要学什么游戏设计，现在到了这种地方，你那点本事有个屁用？”

陆沉砚攥紧了手里的亲属卡，指节泛白。他看见守则第二条缓缓浮现：“2. 机械孝子会绝对服从指令，但每执行3条指令，需向其‘投喂’一次‘情绪能量’，若能量不足，机械孝子将自动切换为‘清除模式’。”而所谓的情绪能量，在卡片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需亲属主动提供负面情绪，如恐惧、痛苦、绝望”。

“妈，它要吸情绪能量，不能让它执行太多指令！”陆沉砚冲过去想拽苏妄萤的胳膊，却被机械孝子伸出的金属手臂拦住，摄像头里的红光闪了闪：“母亲未下达允许接触的指令，禁止靠近。”

苏妄萤反而被逗笑了，抬手拍了拍机械孝子的肩膀：“还是你懂事，不像某些人，就知道瞎指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把他口袋里的巧克力拿给我，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有点饿。”

机械孝子的手臂瞬间弹出细小的金属钩，精准地勾住陆沉砚口袋里的巧克力——那是他毕业典礼上剩下的，也是现在唯一能补充体力的东西。陆沉砚想躲，却被机器人的另一只手按住肩膀，摄像头贴近他的脸，冰冷的金属外壳蹭得他皮肤发疼：“请配合指令，否则将判定为‘干扰者’。”

“苏妄萤！”陆沉砚终于忍不住喊了她的全名，胸口的血又涌了上来，“它在耗我的情绪！你看守则第三条！”

苏妄萤这才瞥了眼墙壁，第三条荧光绿的字迹正慢慢变深：“3. 若绑定者连续三次优先指令机械孝子，亲属将被判定为‘无价值情绪源’，机械孝子将执行‘清除’指令。”可她只是皱了皱眉，伸手接过机器人递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纸的动作毫不犹豫：“什么价值不价值的，我只要听话的。你要是像它一样，我说东你不往西，我至于选它吗？”

话音刚落，机械孝子的摄像头突然转红，电子音变得尖锐：“检测到绑定者第三次优先指令，亲属判定为‘无价值情绪源’，启动清除模式。”它的手臂瞬间变长，金属钩直戳陆沉砚的胸口——那里正是他刚才咳血的地方。

陆沉砚猛地向后躲，却看见苏妄萤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给机器人让开了路。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担忧，只有一种“早就知道你会出事”的冷漠：“跟你说过多少次，听话最重要，你偏不听，现在怪谁？”

机械孝子的金属钩已经到了眼前，陆沉砚攥着亲属卡的手突然发力——卡片背面的小字还有下半句：“若亲属主动解除绑定，可将机械孝子的攻击转移至绑定者。”他咬着牙将卡片掷向苏妄萤，嘶吼道：“那你就尝尝听话的代价！”

苏妄萤还没反应过来，卡片就贴在了她的手腕上，机械孝子的摄像头瞬间转向她，金属钩的方向猛地调转。她终于慌了，尖叫着后退：“你敢！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你选的不是我啊。”陆沉砚靠在墙上，看着机械钩刺穿苏妄萤的肩膀，看着她疼得倒在地上，看着她终于露出了除了冷漠和抱怨之外的表情——恐惧。他咳了口血，笑出声来，“你想要听话的，想要安稳的，可规则里早就写了，在这种地方，感情才是唯一的活路。可惜啊，80后的你，只信机器，不信儿子。”

机械孝子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清除指令执行中，绑定者情绪能量充足，机械孝子07号将持续服务。”而墙壁上的守则，悄悄多出了第四条，用苏妄萤的血写着：“4. 试图用‘听话’替代亲情的人，终将被自己选择的‘听话’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