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暗流前哨

信标“曙光”散发的柔和白光，如同一个无形的能量护罩，将设备间的污浊与混乱隔绝在外。顾然感受着精神力恢复带来的清明，仔细研究着投射在空中的区域地图。那个代表着湮灭教派前哨的红点，在沉船结构图的深处如同一个不详的脓肿，不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反应堆核心舱……”林逸凑过来，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的区域，眉头紧锁，“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在这种鬼地方建前哨想干什么？”

“能量。”顾言简意赅地指出，“沉船的旧反应堆可能早已停堆，但某些高浓度能量燃料或者核心残骸本身，对于需要大量能量进行仪式或实验的湮灭教派来说，可能是极佳的‘养料’。而且，深海环境本身就能提供天然的隐蔽。”

他放大地图，寻找通往反应堆核心舱的可行路径。地图显示，从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有两条主要路线。一条是相对宽敞但可能守卫森严的主干通道；另一条则是蜿蜒曲折、部分区域甚至被标记为“结构严重受损”的维护管道网络。

“走维护管道。”顾然几乎没有犹豫，“虽然环境更恶劣，但遭遇巡逻队的概率更低。我们的目标是侦查，不是强攻。”

林逸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右腿。信标的能量压制了异变的躁动，但那种沉重的麻木感依旧存在，像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再次引爆的隐患。“走吧，早点摸清这帮杂碎的底细。”

两人最后确认了路线，离开了信标设备间那令人安心的能量场范围。一踏入外界的通道，那股熟悉的、带着腐蚀性能量的阴冷感再度包裹上来，只是这一次，他们能清晰地辨别出其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经过“加工”的秩序能量——属于湮灭教派的那种，冰冷、强制，充满了控制欲。

他们按照地图指引，钻入了一个低矮的维护管道入口。管道内空间逼仄，充满了油污和某种生物黏液混合的刺鼻气味，脚下不时踩到不明原因的积水。管道壁上的金属锈蚀严重，有些地方薄得像纸，能隐约听到外面深海的水流声和远处不明生物的低沉嘶吼。

顾然在前方引路，战术笔的光束调至最暗，仅能照亮脚下。他同时将能量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一个活体声纳，捕捉着前方每一个细微的能量波动。林逸紧随其后，能量短刃反握，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一切非自然的声响。

行进变得异常缓慢而压抑。有几次，他们感知到管道外有强烈的腐蚀能量源经过，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紧贴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直到那危险的气息远去。

“左转，前方五十米，有一个观察口，应该能看到核心舱外围的情况。”顾然压低声音，通过手势传达信息。

他们小心翼翼地移动到观察口附近。那是一个用于检修的舷窗，厚厚的玻璃上布满污垢，但依稀能看清外面的景象。

透过模糊的玻璃，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舱室，其规模远超想象，显然是利用沉船原有的反应堆舱室扩建而成。舱室的中央，并非预想中废弃的反应堆，而是一个正在运作的、散发着幽紫色光芒的复杂装置！装置由某种暗色金属和发光晶体构成，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连接其上，汲取着从舱室底部某个裂缝中渗出的、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墨绿色腐蚀能量。

更令人不安的是，装置周围站立着数名身穿黑色镶紫边斗篷的湮灭教派成员。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维护或监控，动作机械而精准。而在舱室的角落，几个锈蚀的笼子里，关押着一些形态各异的深海生物，它们萎靡不振，身体表面浮现出不健康的晶体化特征，显然是被用于某种实验。

“他们在……主动抽取并利用‘腐蚀’能量？”林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腐蚀”只是灾难副产品的认知。

“不止是利用……”顾然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他指向装置中央，那里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的、拳头大小的黑色多面晶体，“他们在‘提纯’和‘放大’它。那个核心……能量强度极高，而且极不稳定。”

就在他们观察时，一名教派成员走到一个笼子前，从中拖出一只不断挣扎的、类似大型鳐鱼的生物。他将这只生物强行按在装置的一个特定接口上。

幽紫色的光芒骤然大盛！伴随着那只鳐鱼生物凄厉的、穿透隔音的哀嚎，它体内的生命能量和微弱的异变特征被迅速抽离，融入装置之中。几秒钟后，鳐鱼化作了一具干瘪的、覆盖着黑色结晶的残骸，被随意丢弃在一旁。而装置中央的那颗黑色晶体，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散发的能量波动也更加令人不安。

“他们在用活体生物……作为燃料和稳定剂！”林逸的拳头猛地攥紧，眼中燃起怒火。这种残忍的行径，触及了他作为守护者的底线。

顾然的心也沉了下去。湮灭教派的技术和疯狂程度，远超他的预估。他们不仅不畏惧腐蚀，反而在主动驾驭和强化这种力量。

“必须阻止他们。”林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个装置继续运行下去，天知道会造出什么怪物，或者引发多大的灾难。”

顾然没有反对。无论是为了阻止教派的阴谋，还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危（这个前哨站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威胁），他们都必须行动。

“硬闯不行。”顾然快速分析着局势，“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那个装置看起来很精密，肯定有薄弱环节或者能量节点。如果能从内部破坏……”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舱室内搜索，最终停留在几处位于高处、相对隐蔽的维护平台上。那里或许有进入装置内部，或者切断其能量供应的途径。

“看到那些平台了吗？”顾然指向目标，“我们需要想办法悄无声息地到达那里。然后，找机会破坏能量导管，或者直接攻击那个核心晶体。”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他们需要潜入守卫森严的核心区域，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完成破坏。

林逸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怎么上去？”

顾然的目光落在舱室顶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吊架上。“从上面走。维护管道系统应该连接着那些区域。我们得绕点路。”

就在他们准备退回管道，寻找上行路径时，顾然忽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令他脊背发凉的意念波动，从舱室下方那个渗出腐蚀能量的裂缝深处传来！

虽然极其微弱，但与之前在实验室入侵他意识的那股力量同源！而且，这一次，那波动似乎……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审视和……好奇？

它发现他们了？

几乎同时，下方舱室内，一名一直静立在装置旁、身形比其他成员更高大的教派成员，猛地抬起了头！他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层层障碍，精准地射向了顾然和林逸藏身的观察口！

“被发现了！快走！”顾然低喝一声，拉着林逸迅速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维护管道系统！红色的警示灯在管道内疯狂闪烁！

【入侵警报！非授权生命体位于Z-7区维护管道！】

【执行清除协议！】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管道内回荡。前方和后方原本寂静的管道深处，同时传来了快速逼近的、金属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以及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

他们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