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的！”
“少年人！来我家院子坐坐吧，我那有全城最好吃的荔枝和酒！”
风行捏着菩提子的手紧了紧。
“多谢，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有不便，我就不去了。”
“要事？你在等人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从腰间取下一柄白玉箫。
“我给你吹首曲吧。”
灼凉也就不走了，坐在一旁，歪着头听他吹箫。
一刻钟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郎君，我还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箫声呢……”
风行挠挠头，有些郁闷：“你的年纪不见得比我大。”
“我要等的人今天来不了了，我先走了。”
他瞧这天色，起身就要走。
“风行，我说真的，再吹一曲，求你了…”小姑娘拽住他的袖角，哭着嚷着。这是她惯用的套路，只是眼前人不知道。
“我，我，好…好吧……”他嗫嚅着，应了她的要求。
只是一开始箫声时断时续，远没有上一曲吹得好，后半段才渐入佳境。他有些懊恼地垂下头，耳尖悄悄泛着红。
“我昨儿在毕罗城巷口买糖糕，”灼凉倚着老槐树干，指尖绕着发梢轻笑，“摊主说他的糖糕甜过蜜浆、赛过饴糖，是全城最甜的滋味。”
“我咬了一口——嘿，甜是挺甜，就是粘住了我的牙，害得我对着摊主笑了半炷香，嘴都合不上，他还以为我夸他糖糕好，一个劲地给我添芝麻。”
闻言，他先是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按捺不住地笑出声。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啊，我拼命眨眼睛，旁边卖茶水的老伯瞧出不对劲，递了我一碗温茶。”
“我漱了三口才把牙松开，腮帮子都酸了，那摊主还在旁边念叨‘姑娘慢些吃，不够我再给你拿’。”
风行听得笑意更甚，清朗的笑声落在槐叶间，惊起几片细碎的槐絮。末了他抬手掩住唇角，眼底仍带着未散的笑意：“这般说来，那糖糕虽粘牙，倒也算让姑娘记牢了毕罗城的滋味。”
“唉！可不是嘛——”灼凉拖着长音叹了口气。
见他又垂下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箫的纹路，方才的笑意淡了大半，她便收了玩笑的心思，轻声道：“你何故因为这曲儿坏了心情，幸许是这箫不好呢。”
“不。”他抬眸，眼底带着几分执拗与怅然。“这是世上最好的箫了，它是我母亲的遗物。”
“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父亲——要如何看我？”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斤重的牵绊。
周围的风骤然停了，槐叶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就连飘飞的槐絮仿佛悬在半空，空气瞬间陷入寂然。
灼凉沉默了，这是以爱为名的苛责吗？好像不是。这种感觉她至今都未体会过，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应对。
望着他指节泛白的手，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与认真：“可……母亲留下箫，是想让你拿着它时想起她的好，还是想让你被它困住呢？父亲的看法固然重要，但你吹箫时的欢喜，难道就不算数了吗？”
此刻槐叶沙沙作响，悬在半空的槐絮轻轻飘落，落在她的发梢、他的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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