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片流动的鎏金，衣香鬓影在香槟塔折射的光晕里穿梭，空气中浮动着法语祝酒词与大提琴的尾音。江何川指尖捏着高脚杯的杯柱，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到腕骨，他微微侧身避开身边试图攀谈的合作方，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塞纳河上——五年了，他以为不会再在任何场合，与那个名字重逢。
“江总，好久不见。”
熟悉的嗓音裹着酒气漫过来时，江何川的肩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他缓缓回头，撞进洛阳衫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男人穿着一身暗纹西装，领带松松垮垮系在颈间，手里端着两杯威士忌，递过来的那杯琥珀色酒液晃了晃，像是在挑衅。
周围有人好奇地看过来，江何川面上依旧是惯常的冷淡，指尖扫过杯沿时甚至带着几分嫌恶，“洛总不必假惺惺的来搭话。”他刻意加重了“假惺惺”三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对面的人听清其中的冷意。
洛阳衫却像是没听出他的抗拒，反而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江何川用的雪松调香水，还是五年前他挑的那款；洛阳衫则换了烟草味的古龙水，混着威士忌的醇香，陌生又熟悉。“假惺惺？”洛阳衫低笑出声，拇指摩挲着自己的杯壁，眼神扫过江何川泛红的耳尖，“我只是觉得，比起五年前在我公寓楼下哭着说‘再也不见’的江总，现在这个冷着脸的，倒是更招人喜欢。”
这句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江何川维持的平静。他猛地攥紧酒杯，指节泛白，抬头时眼底已经覆上一层薄冰：“洛总记错了，我从不做那么失态的事。”
“是吗？”洛阳衫往前又靠了靠，温热的气息几乎要碰到江何川的耳廓，“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比如某个雨夜，你抱着我的腰说怕打雷，又比如……”
“够了。”江何川猛地后退一步，杯中的酒液溅出几滴在西装裤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好奇，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洛总若是无事，我先失陪。”
转身要走时，手腕却被洛阳衫攥住。男人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容挣脱，指尖甚至还在他腕骨处轻轻摩挲着——那是五年前，他总爱做的小动作。“别急着走啊。”洛阳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藏着几分认真，“江何川，我这次回国，可不是为了跟你‘假惺惺’搭话的。”
江何川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手腕却被攥得更紧。他回头瞪着洛阳衫，眼底的冷淡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几分藏了五年的委屈与不甘。而洛阳衫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拇指轻轻蹭过他腕间的皮肤，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这场重逢，才刚刚开始。”
远处的乐队换了首舒缓的曲子，鎏金般的灯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将那段被时光掩埋的五年，悄悄拉出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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