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的指尖几乎要将那叠薄薄的协议攥破,纸张边缘被汗湿得发皱,铃兰吊坠在掌心硌出冰凉的痛感。她抬起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错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周烬,你在说什么?”
眼前的男生褪去了往日的温柔,白T恤依旧干净,却衬得脸色格外苍白,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疲惫。他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硬得像块冰:“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们到此为止。”
“为什么?”林叙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砸在协议的“分手”二字上,晕开淡淡的墨迹,“昨天你还说,等大赛结果出来就带我去看海边的日出,今天怎么就……”
“那些都是随口说说。”周烬打断她,语气骤然冷硬,“林叙,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家出了点事,以后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陪着你,也给不了你承诺的未来。”他顿了顿,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后半句,“我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人,她能帮我解决家里的困境。”
“更合适的人?”林叙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周烬,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终于抬眼,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荒芜,甚至带着一丝不耐:“是真的。”
林叙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想起他在阁楼里为她画的肖像,想起他骑车载着她时拂过耳畔的晚风,想起他说“要用这把钥匙打开属于我们的家”时坚定的眼神,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着她的肉。
“那这个呢?”她猛地举起脖颈间的铃兰吊坠,银质的链子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你说铃兰寓意幸福归来,你说等你拿了金奖就……”
“都是骗你的。”周烬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甚至伸手扯了扯她的吊坠,“这个也没必要留着了。”
吊坠的链子应声而断,冰凉的铃兰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他们这段感情破碎的声音。林叙看着那枚吊坠滚到墙角,又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眼泪却越流越凶:“周烬,我不信。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猛地避开。周烬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林叙,别再纠缠了。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也签了吧,对我们都好。”他将一支笔塞进她手里,指尖的触碰短暂而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林叙握着那支笔,指节泛白。她看着协议上周烬工整的签名,又看着他决绝的侧脸,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庭院里的月季嫩芽还在阳光下舒展,母亲往日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而那个曾说要给她幸福的人,此刻却逼着她签下分手协议。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颤抖着拿起笔,在自己的名字那一栏,一笔一划地写下“林叙”二字。每写一笔,都像是在心上划一刀,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签完字的瞬间,周烬立刻收起协议,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他的脚步很快,没有丝毫留恋,仿佛身后的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过往。
林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老街的拐角,手里还攥着那支他递来的笔,掌心的铃兰吊坠印记依旧清晰。庭院里的风轻轻吹过,带来盛夏特有的燥热,却吹不散她心底的寒意。那串被她视若珍宝的钥匙,不知何时从手中滑落,掉在铃兰吊坠旁边,钥匙扣上的铃兰轻轻晃动,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回来。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枚冰凉的吊坠和钥匙,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蝉鸣依旧聒噪,梧桐树叶依旧发亮,可那个盛夏里不期而遇的清甜,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