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TF-ing宿舍时已是深夜。穆祉丞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却看见童禹坤还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这么晚才回来？”童禹坤抬头看他，“又加练了？”
穆祉丞含糊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厨房倒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烦躁的火。
“你最近有点奇怪。”童禹坤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总是一个人发呆，还老是往四代练习室跑。”
穆祉丞握紧水杯，指节泛白。他该怎么解释？说他正在经历第九十九次重生，说他必须时刻盯着王橹杰以防对方突然死去？
“就是觉得四代的几个孩子挺有潜力的。”他最终选择了最官方的回答。
童禹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特别是王橹杰那孩子吧？我注意到你最近特别关照他。”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扎在穆祉丞心上。他放下水杯，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他是挺有天赋的。”
“是吗？”童禹坤笑了笑，“可我听说他在四代里并不算特别出众。杨博文的舞蹈、左奇函的rap，哪个不比他亮眼？你为什么独独对他这么上心？”
穆祉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小声的说：“可是他的vocal很好啊……”
是啊，在旁人眼中，王橹杰只是个普通的练习生。安静，努力，但总是差那么一点运气。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在他心中已经死过九十八次。
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我去洗澡了。”穆祉丞避开童禹坤探究的目光，转身离开了厨房。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穆祉丞闭上眼，任由水珠打在脸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王橹杰最后一次死在他怀里的画面——那是第九十八次循环，一辆失控的货车撞破了人行道的护栏。王橹杰用力推开他，自己却被卷入车轮之下。
“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师兄。”那是王橹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即使不记得之前的循环，那个傻瓜还是会本能地保护他。
穆祉丞一拳砸在瓷砖墙上，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第二天一早，穆祉丞破天荒地迟到了。
他特意绕路去了四代宿舍楼下，确认王橹杰安全地和其他人一起出发去公司后，才匆匆赶往练习室。
“罕见啊，恩仔居然迟到了。”张峻豪打趣道，“该不会是昨晚练太狠了吧？”
穆祉丞没理会队友的调侃，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镜子。透过反光的影像，他能看见隔壁四代练习室里的情形。王橹杰正在练习新的舞蹈动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还好，一切正常。
上午的训练结束后，穆祉丞找了个借口留在练习室。他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能确保王橹杰绝对安全的计划。九十八次失败告诉他，单纯的贴身保护是远远不够的。意外总是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师兄？”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穆祉丞猛地抬头，看见王橹杰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便当盒。
“我看师兄没去食堂，就...顺便带了点吃的过来。”王橹杰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这根本不是顺便。食堂和四代练习室在完全不同的方向。
穆祉丞看着王橹杰小心翼翼地把便当盒放在地上，然后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退到门外。这种过分谨慎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之前的循环中，他们曾经有过更亲密的关系。有一次，他甚至成功和王橹杰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那些记忆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在这个第九十九次循环里，他们在对方眼中不过是普通的师兄师弟。
“谢谢。”穆祉丞轻声说，“要一起吃吗？”
王橹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
他们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安静地吃着午餐。穆祉丞注意到便当里的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这绝不是食堂的随机搭配。
“下周的小考，准备得怎么样？”穆祉丞打破沉默。
王橹杰差点被饭呛到，连忙喝口水：“还、还在练习中。”
“下午有空的话，可以来我这里练习。”话一出口，穆祉丞就后悔了。他本该保持距离的，而不是制造更多相处的机会。
但王橹杰脸上绽放的笑容让他无法收回这句话。
“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到师兄吗？”
“不会。”穆祉丞低头扒了一口饭，掩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下午，王橹杰如约而至。让穆祉丞意外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听说穆师兄要给我们开小灶？”张函瑞笑嘻嘻地挤进门，身后跟着杨博文和左奇函。
王橹杰站在最后面，略带抱歉地看着穆祉丞：“他们听说后都说想来...”
穆祉丞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人多反而不会显得他特别关注王橹杰。
然而在指导过程中，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王橹杰的身影。那些熟悉的习惯性小动作——思考时咬下唇，紧张时摸耳垂，开心时眼睛会微微眯起——每一个细节他都了如指掌。
“橹杰，这个动作应该这样。”穆祉丞走到王橹杰身边，轻轻扶正他的手臂。
王橹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穆祉丞立刻松开手。他太熟悉这种反应了——在之前的某些循环中，王橹杰也曾因为他的触碰而紧张。那种小心翼翼的喜欢，即使记忆被重置，也会在身体里留下痕迹。
“对不起，我太笨了。”王橹杰低下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你不笨。”穆祉丞轻声说，“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句话他在之前的循环中说过无数次。每一次，王橹杰都会因为他的鼓励而重拾信心，然后一点点进步。
果然，王橹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我会更努力的，师兄。”
训练结束后，四代的孩子们纷纷道谢离开。王橹杰磨蹭到最后，等所有人都走了，才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给师兄。”他把盒子塞到穆祉丞手里，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穆祉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手工制作的护身符，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附带的纸条上写着稚嫩的字迹：“祝你星途璀璨。”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护身符，胸口一阵酸胀。
在第七十三次循环中，王橹杰也送过他一个类似的护身符。那时他们已经是朋友，王橹杰笑着说：“听说这个能保佑人平平安安。我希望师兄永远平安。”
可是最后，死的还是王橹杰。
穆祉丞握紧护身符，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这个傻瓜，永远在担心别人的安危，却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座城市染成温暖的金色。穆祉丞站在窗前，看着王橹杰和同伴们有说有笑地走向宿舍方向。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出循环的真相。
不仅仅是为了拯救王橹杰，也是为了解开将他们紧紧缠绕的命运之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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