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欲语抱着书包，贴着墙根慢慢往前走。她的步子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宽大的校服外套罩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单薄。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按时吃早饭，记得下午去医院复查。欲语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嗯”，刚把手机塞回去，后背就被猛地推了一把。
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书包摔在旁边，拉链崩开，里面的课本和笔记散落出来，被一只穿着白色板鞋的脚狠狠碾了上去。
“哟，这不是那谁吗？走路都不看路啊？”女生的声音带着嘲弄，旁边立刻响起一阵哄笑。
欲语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反抗，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着，像要撞破肋骨，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说话啊？哑巴了？”另一个女生蹲下来，伸手就要去掀她的刘海。
欲语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指尖攥得发白。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女生动作一顿，转头看过去。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女生，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校服裤子卷到脚踝。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盖没拧开，眼神淡淡地扫过这边，没什么温度，却让那几个女生莫名地收敛了气焰。
“关你什么事？”带头的女生梗着脖子说，但声音明显虚了。
女生没理她，径直走过来，弯腰捡起被踩脏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几株小小的雏菊，被踩出了几道黑印。她把笔记本轻轻放在欲语面前，又抬眼看向那几个女生：“再闹下去，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了。”
那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嘴里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欲语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膝盖的疼和心脏的悸动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点发晕。
“能起来吗？”女生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比刚才对那几个女生时柔和了些。
欲语慢慢抬起头，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女生的眼睛很亮，瞳仁是浅褐色的，鼻梁很挺，嘴唇的线条很清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像碎掉的光。
“我……”欲语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颤，“谢谢你。”
女生没说话，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的手很稳，带着一点凉意。
“你的膝盖流血了。”女生看着她的膝盖说，那里的校服裤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小块。
欲语这才感觉到尖锐的疼，她下意识地想把腿往后缩，却被女生按住了：“别动，我书包里有创可贴。”
女生转身去翻书包，很快拿了一小盒创可贴过来，蹲下身，示意她把裤腿卷起来。欲语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膝盖上的伤口不算深，但被泥沙蹭过，看起来有点吓人。
女生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把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动作很轻。
“我叫苏郁。”贴好创可贴，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欲语说。
欲语愣了一下，才小声回答：“欲语。”
“欲望的欲？”
“不是，”欲语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欲语泪先流的欲语。”
苏郁哦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散落的书本上，弯腰帮她捡起来，一本本放进书包里。她的动作很安静，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侧脸。
欲语看着她的发顶，心脏的跳动似乎平稳了一些，刚才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慢慢退去了。
“好了。”苏郁把书包递给她，拉链拉得整整齐。
欲语接过书包，抱在怀里，小声说：“谢谢你，苏郁。”
苏郁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举手之劳。快上课了，你赶紧回教室吧。”
欲语点点头，抱着书包，一步一步地往教学楼里走。走到楼梯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郁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瓶没拧开的矿泉水，正看着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欲语像被烫到一样，立刻转回头，快步跑上了楼梯。胸腔里的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跳动，但这一次，好像和刚才的感觉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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