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清辞走到前厅时，里面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永宁侯沈峻坐在主位，脸色黑如锅底。太子萧景恒坐在左下首，面沉如水，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扶手。沈清月则站在太子身侧，低眉顺眼，但眼角眉梢藏不住一丝得意。下人们都屏息静气，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父亲唤我何事？”沈清辞步履从容地走进来，声音平静，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的茶会。

她甚至没给太子行礼，目光直接落在沈峻身上。

沈峻看到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火大，猛地一拍桌子：“逆女！你还敢如此放肆！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行礼！”

沈清辞这才像是刚看到太子一样，微微颔首：“殿下。”态度敷衍至极。

萧景恒胸口一堵，强压着火气，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冷冷道：“沈清辞，接退婚书。”

一名内侍上前，想要将退婚书递给沈清辞。

沈清辞却没接，反而看向沈峻：“父亲，退婚书我接了。那么，我母亲的嫁妆，以及这十五年的收益，清点好了吗？清单在此，请父亲核对。”

她又拿出了那卷嫁妆清单，直接摊开在沈峻面前的桌子上。

“你！”沈峻气得胡子都在抖，“家里如今哪里拿得出这许多现银和物件！那些田庄铺面，多年经营，盈亏不定，岂是你说拿走就拿走的！”

“经营盈亏是管理者的能力问题，与嫁妆归属无关。”沈清辞寸步不让，“若父亲觉得账目不清，我可以聘请京城最好的账房，连同大理寺的计吏，一同来核验。只是到时若查出些不该有的亏空，恐怕对侯府名声有碍。”

这话里的威胁毫不掩饰。永宁侯府这些年靠着原配夫人的嫁妆贴补，早就成了习惯，账面怎么可能干净？

沈清月忍不住插嘴，声音柔柔弱弱：“姐姐，你何必如此逼迫父亲？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沈清辞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庶女，也配过问嫡母嫁妆之事？沈清月，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清月被她当众呵斥，脸色瞬间煞白，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地看向太子。

萧景恒皱眉，沉声道：“沈清辞，得饶人处且饶人。侯府养育你多年，你何必如此绝情？”

“绝情？”沈清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殿下，当你们联手诬陷我偷盗，逼我退婚，欲置我于死地时，可曾想过‘情’字？如今我依法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便是绝情？这双重标准，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不再看太子那难看的脸色，转向沈峻，语气斩钉截铁：“父亲，我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两个选择：一，三日内，按照清单，将所有嫁妆原物及折算后的十五年收益（按市面最高利息计算）送至听雪苑。二，我现在就去敲登闻鼓，将嫁妆清单和今日之事公之于众，请陛下与满朝文武评评理。”

她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顺便也能让京兆尹好好查查，那颗所谓的‘东海明珠’，究竟是怎么‘长腿’跑到我枕下去的。”

沈峻和萧景恒的脸色同时大变。

登闻鼓一响，事情就彻底闹大了！永宁侯府侵占亡妻嫁妆，太子涉嫌构陷未婚妻，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他们颜面扫地，仕途受损！

沈峻死死盯着沈清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她眼神里的冷静和决绝，让他明白，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权衡利弊，沈峻最终像被抽干了力气般，颓然道：“……好！我给你！但现银和部分物件需要时间筹措，田庄铺面的地契房契，以及库房里现存的部分你母亲的嫁妆，可以先给你！剩下的……折成银票，半月内付清！”

这是他的底线了。一下子拿出所有，侯府的资金链就断了。

沈清辞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拿到地契房契和部分现物，已经掌握了核心资产。剩下的折现，有半个月缓冲，她能利用先到手的资源快速生钱，也可以接受。

“可以。”她干脆地答应，“请父亲立刻清点交割，并立下字据，写明剩余款项金额和支付期限，由太子殿下做个见证。”

萧景恒几乎咬碎后槽牙，但他此刻被沈清辞拿捏住，只能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可。”

接下来的半天，永宁侯府一片鸡飞狗跳。

沈清辞就坐在前厅，慢条斯理地喝着粗茶，看着下人们一箱箱地将她生母嫁妆里的珍玩、首饰、布匹抬出来核对，看着沈峻脸色铁青地交出几个肥田庄园和旺铺的地契房契，又看着他写下那张欠款五万两白银的字据，并由太子萧景恒憋屈地盖上私印作保。

沈清月早已气得借口身子不适溜走了。

当沈清辞拿着厚厚一叠地契房契和那张欠条，身后跟着抬着十几口大箱子的仆役，浩浩荡荡回到听雪苑时，整个侯府的下人都看直了眼。

这位被退婚的大小姐，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直接把侯府库房搬空了小半？

听雪苑内，小莲等人看着满箱的珠宝绫罗和那代表巨额财富的地契，激动得浑身发抖。

“大小姐……这，这都是我们的了？”

“嗯。”沈清辞淡淡应了一声，脸上并无多少喜色。这些，本就是原主应得的。她只是拿回来而已。

【成功索回大部分合法财产，事业点+100！】

【迫使对手妥协，获得巨额启动资金，事业点+300！】

【当前总事业点：690。】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清点入库，登记造册。”沈清辞吩咐道，“小莲，以后你负责管理这些账目和物品。”

“是！大小姐！”小莲激动地应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沈清辞则拿着那几份地契和房契仔细查看。一座位于京郊、占地近百亩的田庄，以及三家位于东西两市黄金地段的铺面。这些都是能下金蛋的母鸡。

肥皂生意可以作为短期现金牛，但要建立真正的商业帝国，需要更稳固和多元的产业。这些铺面，正好可以作为旗舰店和据点。

她正规划着，忽然，负责守门的一个粗使婆子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素雅的拜帖。

“大小姐，门外有人递来帖子，说是……靖王府的人。”

靖王？

沈清辞眉梢微挑。她记得这个背景板一样的皇子。生母早逝，母族不显，自身据说体弱多病，在朝中毫无势力，是个人人都可以忽略的存在。

他怎么会来找自己？一个刚被太子退婚、声名狼藉的女子？

她接过拜帖打开，里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闻君善点金，愿求一晤。靖王 萧夜。”

没有客套，直截了当。

沈清辞眼眸微眯。消息传得真快。她这肥皂生意才做了一天，连深居简出的靖王都知道了？看来，这位“病弱”王爷，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她正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权力格局和潜在的合作者。靖王，似乎是个不错的观察对象。

“请来人回复王爷，”沈清辞收起拜帖，语气平静，“明日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醉仙楼天字乙号雅间，我请他喝茶。”

她不会在自家地盘见一个陌生的皇子，醉仙楼是公共场合，天字乙号雅间临街，既显尊重，又足够安全。

婆子领命而去。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

退婚的第一步已经完成，原始资本也已到位。接下来，是该会会这位神秘的靖王了。

直觉告诉她，这场会面，或许会给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机会。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太子萧景恒，显然是她和这位靖王共同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