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的老城区像块泡发的霉豆腐,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樟木和腐叶的混味,连路灯都懒得把光线伸到巷尾——沈砚的车就停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黑色越野的轮胎碾过青石板,压碎了几片枯黄的梧桐叶。
“沈哥,确定是这儿?”副驾上的林小满扒着车窗,脸皱成了包子。小姑娘刚满十九,扎着高马尾,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手里还攥着个巴掌大的检测仪,屏幕上的绿线跳得跟抽风似的,“这破巷子连导航都标错三次,房东没骗咱们吧?”
沈砚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道浅疤——那是去年处理西郊鬼楼时,被执念凝成的碎玻璃划的。晚风卷着潮气扑过来,他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暖光,那股让林小满直打哆嗦的寒意,在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就散了。
“没骗。”沈砚抬头看向巷尾那栋两层小楼,墙面斑驳得露出里面的青砖,门楣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依稀能看见“修表”两个字,“钟表铺,房东说上个月租客跑了,留了句‘午夜后别在屋里走回头路’,就再也不敢踏进来。”
“回头路?”林小满抱着检测仪跟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什么鬼规矩?万一我走路顺拐了算不算?”
沈砚瞥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掏出个罗盘——不是市面上那种旅游纪念品,盘面是黑檀木的,中间刻着个“镇”字,指针正微微颤着,指向钟表铺的方向。“别贫。这单子开价二十万,够孤儿院修两栋楼的屋顶,不想干现在就滚回车上待着。”
提到孤儿院,林小满立刻闭了嘴。她知道沈砚的命是孤儿院给的,当年老司首把他从雪地里捡回来,孤儿院就是他的家。现在老司首失踪三年,孤儿院的屋顶漏得能看见星星,沈砚接这些没人敢碰的凶宅单子,一半是为了钱,一半是想从这些邪门事里,找老司首失踪的线索。
两人走到钟表铺门口,沈砚掏出房东给的钥匙,插进锁孔时顿了顿。锁芯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不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倒像是……齿轮卡壳的动静。
“不对劲。”林小满突然抓住沈砚的胳膊,检测仪的屏幕彻底红了,“这屋里的‘执念残留’浓度快破表了!沈哥,你确定不用先让九爷算一卦?”
“陈九爷在医院输着液呢,你想让他拖着断腿来给你当护身符?”沈砚推开她的手,转动钥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铁锈气。屋里没开灯,只有街灯的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照亮了满地的钟表——挂钟、座钟、怀表,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地,表盘上的指针全都停着,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去开灯。”林小满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沈砚拽了回来。
“等等。”沈砚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那是个老式的摆钟,钟摆一动不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泛着冷光,“现在几点?”
林小满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十一点五十五,还差五分钟午夜。”
话音刚落,摆钟突然“咚”地响了一声。不是报时的钟声,而是钟摆砸在钟壳上的闷响。紧接着,满地的钟表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纷纷发出“咔嗒咔嗒”的齿轮转动声,所有的指针都开始倒转——从十二点往十一点转,速度越来越快,表盘上的数字模糊成了一片虚影。
“卧槽!这是啥情况?”林小满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检测仪“嘀嘀”地叫着,“指针倒转……是要时光倒流还是索命啊?”
沈砚没说话,他蹲下身,指尖碰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的瞬间,他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模糊的画面: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正趴在工作台上修表,台灯的光落在他手上,指节上有块明显的疤痕。男人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紧接着,画面碎了,只剩下一阵刺耳的钟声。
“看到什么了?”林小满凑过来,见沈砚脸色发白,赶紧递过一瓶水。
“原主人,应该是个钟表匠。”沈砚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能力不是阴阳眼,只能通过触摸旧物看到执念残留的碎片,这些碎片往往是死者最在意的瞬间,“他死前很害怕,好像看到了什么……”
话没说完,墙上的摆钟又响了一声。这次是清晰的报时声,“咚——咚——”,整整十二声,午夜到了。
就在第十二声钟响落下的瞬间,所有的钟表突然停了下来,指针齐刷刷地指向十二点。屋里的温度骤降,林小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看着沈砚的背影,突然尖叫起来:“沈哥!别回头!”
沈砚的脚步顿住了。他刚才下意识地想回头看摆钟,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后颈,呼吸间全是铁锈味。他敢肯定,刚才要是真回头了,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的尸体。
“规则是真的。”沈砚的声音很稳,他慢慢转过身,不是回头,而是整个身体转了个圈,面向门口的方向,“午夜后不能走回头路,应该是指……不能背对某个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钟表,最后落在阁楼的楼梯上。楼梯在屋子的最里面,被阴影笼罩着,只能看见模糊的梯级。刚才他触摸怀表时,画面里的钟表匠,就是在阁楼下面的工作台前,而那阵让他后背发毛的寒意,正是从阁楼上传来的。
“沈哥,我查到了!”林小满突然叫了一声,她正拿着平板查资料,手指飞快地滑动着,“这钟表铺的原主人叫周明远,十年前失踪了,警察查了半年没找到人,最后按失踪人口结的案。据说他失踪前,邻居总听到铺子里有女孩的哭声,还有人看到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门口晃悠……”
“女孩?”沈砚皱了皱眉,他刚才看到的画面里,只有钟表匠一个人,没看到什么女孩,“有没有说他为什么失踪?”
“没说,就说他那天关了铺子门,再也没出来过。”林小满的声音越来越低,平板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惨白,“还有,三年前有个租客来这儿住,只住了一晚就疯了,嘴里反复念叨‘钟在吃人’‘别回头’……沈哥,这地方不会真的在吃人吧?”
沈砚没回答,他走到工作台前,上面还摆着没修好的零件,一个放大镜压在一张图纸上,图纸上画着个复杂的怀表结构。他伸手碰了碰放大镜,指尖刚碰到玻璃面,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还是那个钟表匠,这次他手里抱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红衣服,哭得满脸是泪。钟表匠把女孩藏在阁楼的楼梯下面,低声说:“别怕,叔叔守住门,没人能带你走。”然后他转身走到门口,拿起一把锤子,对着门外喊:“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砸了你们的东西!”
门外传来男人的吼声,很模糊,听不清内容。紧接着,画面剧烈晃动起来,钟表匠的胸口突然多了一把刀,鲜血喷在工作台上,染红了图纸。他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盯着阁楼的方向,嘴里喃喃着:“别回头……别让他们找到你……”
画面碎了,沈砚猛地回过神,指缝间沾了点温热的液体——不是血,是他刚才攥紧拳头,指甲掐破了掌心。
“沈哥,你没事吧?”林小满看出他脸色不对,赶紧过来扶他,“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周明远不是失踪,是被人杀了。”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着阁楼的楼梯,“他藏了个女孩在里面,那些人是冲女孩来的。‘午夜后不能走回头路’,应该是周明远的执念在提醒——别让阁楼里的东西,看到你的后背。”
话音刚落,阁楼上传来“嘀嗒”一声轻响。不是齿轮转动的声音,而是……怀表走动的声音。
沈砚和林小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警惕。林小满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个无人机,按下开关:“我先让无人机上去看看,你别冲动。”
无人机嗡嗡地飞起来,朝着阁楼飞去。镜头传来的画面里,阁楼很暗,堆满了纸箱和旧钟表,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箱子,怀表的声音就是从箱子里传出来的。无人机慢慢靠近木箱,就在镜头要对准箱子的时候,画面突然黑了——不是没电,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镜头。
“怎么回事?”林小满急得拍了拍平板,“信号断了!”
沈砚没说话,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手电筒,打开开关,光柱直射阁楼。就在光柱照到木箱子的瞬间,所有的钟表又开始倒转,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耳膜。
“沈哥!快看!”林小满突然指向工作台,那里的图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滴血——不是干了的褐色,是新鲜的红色,正顺着图纸的褶皱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钟表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水滴在烧红的铁板上。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突然想起老司首失踪前说过的话:“执念这东西,就像没烧完的香,你不把它的根找出来,它就会一直烧,烧到把自己和别人都烧干净。”
周明远的执念是什么?是保护那个女孩?还是……让杀他的人偿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人在敲门。林小满吓得差点把平板扔了,沈砚立刻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更重,“咚、咚、咚”,像是用拳头砸门。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里面有人吗?我是房东请来的风水师,听说这里闹邪,来看看。”
沈砚的眼神冷了下来。房东明明说过,除了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来这里。而且这个时间点,哪个风水师会深夜来凶宅?
“沈哥,不会是……食怨者吧?”林小满凑到他耳边,声音发颤。她虽然没见过食怨者,但听陈九爷说过,那些人专门掠夺凶宅里的执念,伪装成风水师、中介,只要有清盘师接手单子,他们就会来抢。
沈砚没说话,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黄符——那是陈九爷给他的,能暂时挡住执念的攻击,也能试探出对方是不是食怨者。他对着门口喊:“门没锁,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灰色道袍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脸上挂着假笑,手里拿着个罗盘,眼神扫过满地的钟表,最后落在沈砚身上:“这位兄弟也是来处理凶宅的?在下李玄,师从茅山,专门化解邪祟。”
沈砚没接话,只是把黄符捏在手里,指尖的阳火微微亮着。他能感觉到,这个李玄身上没有执念残留,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像是把很多人的痛苦揉在一起,又冷又腥。
“怎么不说话?”李玄笑了笑,突然抬手对着满地的钟表挥了一下,一道黑气从他袖口里飘出来,落在钟表上。原本倒转的指针突然停了,紧接着,所有的钟表都开始顺时针转动,速度快得惊人,表盘上的数字都快被甩飞了。
“你干什么!”林小满尖叫起来,检测仪的屏幕彻底黑了,“你这样会激怒执念的!”
“激怒?”李玄嗤笑一声,黑气越来越浓,“这种低等的执念,直接打散就行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话音刚落,阁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不是人的声音,是齿轮摩擦的锐响,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阁楼里飘了出来——是周明远的怨灵,他穿着蓝布衫,胸口插着一把刀,脸色惨白得像纸,眼睛里满是血丝,直勾勾地盯着李玄。
“就是你这种人,毁了我的铺子……”怨灵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他伸出手,满是鲜血的手指朝着李玄抓去,“你也想抢那个孩子?我杀了你!”
李玄脸色一变,赶紧往后退,手里甩出一张黑色的符纸,贴在怨灵的胸口。符纸“滋啦”一声烧了起来,怨灵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变得透明了些。
“果然是食怨者。”沈砚冷眼看着这一幕,陈九爷说过,食怨者用的是邪符,专门用来打散执念,然后掠夺里面的怨气修炼,“周明远的执念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打散他?”
“关你屁事!”李玄被揭穿,也懒得装了,他盯着沈砚手里的黄符,眼神阴鸷,“这单子是我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沈砚没动,他指尖的阳火越来越亮,朝着怨灵的方向挥了一下。一道暖光落在怨灵身上,刚才被邪符烧伤的地方,竟然慢慢恢复了。怨灵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沈砚,眼神里的戾气少了些,多了点疑惑。
“你不是来抢执念的?”怨灵的声音低了些。
“我是来帮你完成遗愿的。”沈砚看着他,“那个女孩在哪?你想保护她,还是想让杀你的人偿命?”
怨灵的身体晃了晃,像是在挣扎。就在这时,李玄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沈砚刺了过来:“少在这里装好人!执念这东西,只有强者才配拥有!”
沈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手里的黄符贴在李玄的胳膊上。黄符“轰”地烧了起来,李玄发出一声惨叫,胳膊上立刻起了一串水泡——那是阳火和邪符相冲的结果。
“你他妈有阳火?!”李玄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个清盘师竟然有天生阳火,这种体质天生克邪,是食怨者的克星。
怨灵见李玄动手,立刻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抱住李玄的腿。李玄疼得直骂娘,抬腿想踢开怨灵,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被铁钳夹住了,动都动不了。
“沈哥!快趁现在!”林小满突然喊了一声,她指着阁楼的木箱子,“无人机的镜头恢复了!我看到箱子里有个怀表,指针在动!”
沈砚抬头看向阁楼,木箱子的盖子已经开了,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顺着转,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九分——和他刚才看到的画面里,周明远死前的时间一样。
“周明远,你的执念在那个怀表里?”沈砚对着怨灵喊。
怨灵点点头,挣扎着指向阁楼:“怀表……里面有……女孩的……线索……”
话音刚落,李玄突然发力,甩开怨灵,转身就往门口跑:“算你狠!这单子我不抢了!”
沈砚没追,他知道食怨者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只是个开始。他走到阁楼下面,抬头看着那个木箱子,怀表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催促他快点上去。
“沈哥,我跟你一起去。”林小满说着就要爬楼梯,却被沈砚拦住了。
“你在下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沈砚把罗盘递给她,“如果指针倒转,就立刻喊我。”
林小满点点头,握紧了罗盘。沈砚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阁楼的楼梯。梯级很陡,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塌掉。他的手按在楼梯扶手上,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感——这扶手上,也有周明远的执念残留。
走到阁楼门口,沈砚拿起手电筒,照向木箱子。怀表就放在箱子中央,表壳是银色的,上面刻着一朵梅花,表链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铃。他伸手碰了碰怀表,就在指尖碰到表壳的瞬间,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周明远抱着小女孩,躲在楼梯下面,女孩哭得很凶,手里攥着一个梅花怀表。“这是妈妈给我的……”女孩抽噎着说,“叔叔,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他们是坏人。”周明远摸了摸她的头,把怀表塞进她手里,“你拿着这个,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也别回头。等叔叔把坏人赶走,就送你去找妈妈。”
然后,周明远站起身,拿起锤子走到门口。门外站着三个男人,手里拿着刀,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周明远,识相的把孩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是拐卖孩子的!”周明远握紧锤子,“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报警?”疤脸男人笑了,“你觉得你能活到警察来?”
然后,刀就刺进了周明远的胸口。他倒下去的时候,看到疤脸男人朝着楼梯走去,嘴里说着:“把孩子找出来,老板还等着要呢……”
画面到这里就碎了,沈砚猛地回过神,手里的怀表突然“咔嗒”一声,表盖弹开了。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九分,而在指针下面,压着一根小小的红色发丝——那是女孩的头发。
“找到了……”沈砚握紧怀表,转身往楼下走。他知道周明远的遗愿是什么了——不是报仇,是找到那个女孩,还有,阻止那些拐卖孩子的人。
楼下,林小满正盯着罗盘,见沈砚下来,赶紧迎上去:“沈哥,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嗯。”沈砚把怀表递给她,“里面有根女孩的头发,周明远是为了保护被拐的女孩,才被杀死的。那些人是拐卖团伙,现在可能还在找这个女孩。”
林小满接过怀表,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先别报。”沈砚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又开始倒转了,“周明远的执念还没散,他肯定还藏了别的线索。而且那个食怨者跑了,说不定会回来抢怀表,我们得先找到女孩的下落,完成他的遗愿,这凶宅才能清干净。”
就在这时,沈砚的手机响了,是陈九爷打来的。他接起电话,陈九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虚弱:“小砚,钟表铺的事怎么样了?我刚才算到,那宅子里有‘护念’,不是恶怨,别伤了它。”
“我知道,九爷。”沈砚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巷子,“周明远是为了保护被拐的女孩死的,怀表里有女孩的头发,我怀疑他还藏了拐卖团伙的线索。”
“护念为情,执念为愿。”陈九爷的声音顿了顿,“那宅子里的规则‘不准走回头路’,其实是周明远的执念在提醒你——别回头,别让那些人找到女孩的线索。你再仔细找找,线索应该在钟表的齿轮里,他是个钟表匠,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手艺。”
齿轮里?沈砚眼前一亮,他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周明远把怀表塞进女孩手里的时候,手指在齿轮上摸了一下。他赶紧回到工作台前,拿起怀表,仔细看了看表盘后面的齿轮——果然,在最里面的那个小齿轮上,卡着一张小小的纸片,被齿轮压得严严实实。
“找到了!”沈砚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纸片夹出来,展开一看,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着几个红点,还有一行字:“西郊废弃工厂,他们藏孩子的地方。”
就在纸片展开的瞬间,满地的钟表突然停止了倒转,指针齐刷刷地指向十二点,然后“咔嗒”一声,全都停了下来。阁楼上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松了口气,紧接着,那股刺骨的寒意彻底消失了,空气里的铁锈味也淡了下去。
“执念散了?”林小满看着平板,检测仪的屏幕恢复了绿色,“沈哥,我们成功了?”
“还没。”沈砚把地图折好,放进怀里,“得把那些人抓起来,找到那个女孩,周明远的遗愿才算完成。”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钟摆轻轻晃动起来,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在为他倒计时。
而在巷子口的阴影里,一个穿灰色道袍的人影正盯着钟表铺的方向,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符纸,眼神阴鸷:“沈砚……天生阳火……有点意思。不过,这执念,我迟早要拿到手。”
人影转身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一阵冰冷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进了钟表铺的门里。沈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巷子口,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怎么了,沈哥?”林小满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
“没什么。”沈砚收回目光,握紧了手里的怀表,“食怨者没走远,接下来,我们得小心了。”
窗外的钟摆还在“嘀嗒”地响着,午夜已过,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沈砚来说,这场关于凶宅、执念和食怨者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钟表铺里的线索,不仅指向了一个拐卖团伙,还牵扯着老司首失踪的秘密——那个梅花怀表的图案,和老司首失踪前留下的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