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随着一声遥远的公鸡啼鸣，天空缓缓褪去深蓝的夜幕，披上了淡金色的余晖。孤儿院的庭院里，高大的梧桐树已经落了不少叶子。
“哥，这边的落叶还没扫干净呢！”
树下，一个金发男孩扬起灿烂的笑容，用力朝着洛特挥手。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他柔软的金发上跳跃，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
洛特停下手中的扫帚，抬头望着那片被晨曦染红的天空，不禁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杰斯来到这个孤儿院已经一年了。那个当初连头都不敢抬、浑身是伤的小家伙，如今也会这样大声地、带着依赖呼唤他了。
“哥，你在发什么呆呀？快过来！”杰斯见他不动，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哦，来了。”洛特扛着扫帚走过去，语气带着习惯性的无奈，“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陪我扫地，这是我受罚该做的……”
“因为我想和哥在一起啊，”杰斯仰起脸，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下清澈见底，“我不想早上睁开眼睛，看不到哥哥。”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近乎依恋的话，让洛特心里莫名一软，又觉得有点肉麻。
“哈哈哈，你啊，”洛特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他那头柔软的金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喜欢你的家庭来领养你了。到时候去了新家，可别忘了常回来看看哥。”他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说道。
“……”杰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得像尊小石像。
“哎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洛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突如其来的低沉，手指穿过他细软的发丝。
“……哥想我走吗？”杰斯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当然……是为你高兴啊，”洛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真诚，“如果被好人家领养，不仅有漂亮的新衣服穿，还能去更好的学校，交到很多新朋友，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他的话没能说完。
“啪”的一声轻响，杰斯猛地拍开了洛特抚摸他头发的手。
“骗子……骗子……”男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蹲下身，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呜呜呜……洛特哥不要我了……你不要杰斯了……”压抑的、伤心的哭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洛特愣住了，手僵在半空，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小身影。“……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他实在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细腻的情感。
叹了口气，洛特也蹲下来，坐在杰斯旁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哎，哥哥可一点也不喜欢哭鼻子的小朋友哦。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呜呜呜……不要……杰斯不是小哭包……”杰斯慌忙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试图止住泪水，却越擦越湿，“哥哥不要抛弃杰斯好不好……杰斯会很乖的……”
“这就对了嘛，”洛特放柔了声音，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坚强，以后不准动不动就掉金豆豆了，知道吗？”
杰斯立刻用力回抱住洛特，手臂箍得紧紧的，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喂，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梅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的阴影里，双手抱胸，目光在杰斯身上上下打量着。
“又干嘛？还这么早，又想指使我们做什么？”洛特抬起头，不满地看向她，手下意识地把杰斯护得更紧。
“希尔回来了，在大门口等你……”梅老师顿了顿，视线又扫过杰斯，“还有，今天有一位领养人也同时过来了，指名想见见杰斯。所以你们两个，现在都跟我过来。”
“真的吗？希尔真的回来了？”洛特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眼睛亮了起来。
“希……希尔？”杰斯从洛特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他紧张地抓住洛特的衣角，“洛特哥，她是谁？”
“我们走吧，”洛特笑着拉起他，语气轻快，“希尔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大姐姐哦，以前也很照顾我的。”
“……嗯。”杰斯看着洛特毫不掩饰的开心模样，嘴唇抿了抿，刚才还泪汪汪的眼睛里，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覆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
梅老师没再多说，转身领着他们朝大门口走去。
孤儿院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淡蓝色公主裙、扎着高高马尾辫的红发少女。她比记忆中高挑了许多，面容舒展，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明媚。一看到洛特出来，她立刻开心地挥动着手臂，笑容灿烂：“洛特～”
“希尔～”洛特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杰斯的手，像只挣脱缰绳的小马驹，兴奋地朝着希尔飞奔过去。跑到近前，他习惯性地张开手臂，抱着希尔的腰转了小半圈，就像他们小时候常玩的那样。
“哈哈哈，洛特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希尔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站稳后仔细端详着他，“不过长高了不少，也变得更帅气了呢！”
“你可真够冷漠的，这都过了几年了才想起来看我？”洛特松开她，笑着打趣，眼神里是毫无阴霾的喜悦。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希尔。杰斯站在原地，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希尔，那目光里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戒备与……敌意。
“哦，对了希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杰斯，我跟你提过的。”洛特终于想起被冷落的小伙伴，朝着杰斯招了招手。
杰斯慢吞吞地挪过去，脚步迟疑，然后一言不发地躲到了洛特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用那种警惕的、审视的目光盯着希尔。
“哈哈哈，这孩子有点害羞，”洛特连忙打圆场，伸手想把杰斯拉出来，“快，杰斯，跟你希尔姐姐问个好。”
“杰斯你好呀～”希尔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杰斯齐平，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微笑。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和那双蓝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冷意。
“没事，他有点怕生，熟了就好了。”洛特再次对希尔解释道，语气带着点无奈。
“哈哈哈，没关系，”希尔站起身，目光转向洛特，带着点小得意，“不过你看，你现在说话真的文明多啦，一句脏话都没有！还得是我当年教导有方～哼哼～”
“是是是，都是希尔老师您教导有方的成果，小弟没齿难忘。”洛特配合地抱拳，做了个滑稽的揖，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之间那种自然而熟稔的互动，像一根无形的针，刺得杰斯眼睛生疼。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盯着希尔的眼神愈发冰冷。
“杰斯，你过来一下。”梅老师在不远处招呼，她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得体、面容和善的长发女士。
杰斯像是没听见，反而更紧地抓住了洛特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杰斯，怎么了？”洛特察觉到他的抗拒，蹲下身，轻声询问。
“我要和哥一起去……我不想自己过去……”杰斯说着，目光却依旧执拗地钉在希尔身上，像是在宣告主权。
“……”希尔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目光中强烈的排斥，她识趣地后退了半步，笑了笑，“你们先过去吧，正事要紧，我等下再找洛特聊。”
“真不好意思，”洛特略带歉意地对希尔点点头，然后拉起杰斯的手，“那我们快点过去，别让阿姨等久了。”
走向梅老师和那位女士时，杰斯突然低声开口，声音闷闷的：“哥哥很喜欢她吗？”
洛特没多想，随口答道：“喜欢啊，希尔就像姐姐一样。你和希尔，还有这里的其他孩子，哥哥都很喜欢哦～”他说着，习惯性地拍了拍杰斯的脑袋。
“……嗯。”杰斯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像被乌云笼罩的湖泊。
“哇～就是这个小朋友吗？天哪，太可爱了！像个小天使！”那位穿着优雅长裙的女士一看到杰斯，眼睛瞬间亮了，抑制不住喜悦地朝他们快步走来，蹲下身，视线几乎与杰斯平齐。
杰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洛特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洛特的衣服，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打量着对方。
“小朋友，别害怕，”女士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愿意和阿姨一起回家吗？阿姨家里还有个小姐姐呢，她一定会喜欢你的。”她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艾丽莎，快过来，看看弟弟。”
一个同样拥有一头耀眼金发、穿着精致小洋裙的女孩，迈着略显傲娇的步子走了过来。她先是飞快地瞟了洛特一眼，随即抱起双臂，扬起小下巴，哼了一声：“哼，也就……勉强还算可爱吧。”
“哈哈哈，小朋友不要怕，你叫……”女士温柔地看着杰斯，耐心询问。
“他叫杰斯，阿姨。”见杰斯不吭声，洛特微笑着代为回答，举止得体。
这时，女士才将目光完全转向洛特，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洛特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眼中满是惊喜：“哎呀，你也很可爱啊！而且这么有礼貌！天哪，真想把你们两个都带回家……你今年多大啦？”
“我十一岁了，阿姨。”洛特礼貌地回答，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亲昵而退缩。
“真巧！我家艾丽莎今年也十一岁，你们是同龄呢！”女士双手轻轻放在女儿肩上，笑容满面。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洛特。”洛特转向艾丽莎，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艾丽莎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强装镇定，依旧抱着手臂，眼神飘忽：“哼，看……看在你都伸出手的份上，为了不让你尴尬，本小姐就勉强跟你握一下好了。”她飞快地伸出手，碰了碰洛特的指尖就立刻缩了回去。
“喂，亲爱的艾丽莎，这样可不太礼貌哦，”女士忍俊不禁地提醒，“人家都自我介绍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哥哥你的名字呢？”
艾丽莎的小脸更红了，她跺了跺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对着洛特说道：“哼！看在你这么……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听好了，我叫艾丽莎！记住了吗？”那副明明害羞却非要装作高傲的样子，带着孩子气的可爱。
洛特脸上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妈的，这小孩也太他娘的没礼貌了！杰斯要是去了这种家庭，能行吗？怎么感觉这姐姐有点不靠谱啊！
“小杰斯，”女士再次将注意力放回杰斯身上，声音放得更柔，“你要不要也和艾丽莎姐姐认识一下呀？”
“……”杰斯看着表情丰富的艾丽莎，小脑袋在洛特身后摇得像拨浪鼓。
“哼！”艾丽莎见状，立刻又摆出那副傲娇模样，“本小姐还不想认识你呢！但是……但是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啦！那我勉为其难地再告诉你一次，我叫艾丽莎！哼！”她说完，还偷偷瞄了洛特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洛特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口是心非的小姑娘点了个赞：艾丽莎，干得漂亮！就该这样！
“阿姨，”杰斯从洛特身后探出一点点，声音细弱蚊蝇，“您……您是来接我的吗？”
“是呀，阿姨就是来接我们小杰斯回家的哦～”女士的笑容更加温柔，“阿姨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新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一定会让你开心的！”
“哼，那些玩具可都是本小姐亲自挑选的！”艾丽莎立刻插话，小脸上写满了“快感谢我”，“你要怀着感恩的心去玩，听到了吗？哼！”
“可是……”杰斯的小手把洛特的衣服攥得更紧了，几乎要扯变形，“我想和洛特哥在一起……我不想和哥哥分开……”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安。
“……”洛特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暖，一股酸涩又欣慰的情绪涌了上来。原来，他在杰斯心里，已经重要到这种程度了吗？但他也明白，对方想要同时收养两个孩子，几乎是天方夜谭。
女士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男孩，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之色。
“没关系的，阿姨，”洛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和杰斯单独聊几句，可以吗？”
女士连忙点头。
洛特牵着杰斯，走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他蹲下来，双手扶着杰斯瘦小的肩膀，看着他那双已经又开始泛红的蓝眼睛。
“杰斯，还记得哥哥跟你说过的话吗？”洛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杰斯要快点长大，要变得很强很强，像爸爸一样厉害。那样的话，以后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才能来接哥哥啊。”
“……可是我不想和哥哥分开，”杰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一天都不想……”
“杰斯不是说最喜欢哥哥了吗？”洛特用拇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只有跟着阿姨去更好的地方，我们杰斯才能吃得更好，学得更多，才能快快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到时候，杰斯再回来找哥哥，好不好？”
“我要是长成了男子汉，”杰斯抽噎着，突然冒出一句让洛特哭笑不得的话，“哥哥会嫁给我吗？”
洛特只当这是孩子气的依恋，顺着他的话哄道：“嗯嗯，到时候你来接哥哥，哥哥永远在这里等着杰斯，好不好啊？”他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在一个敏感早熟的孩子心里种下了怎样的种子。
“……呜呜呜……我不要……我还是不想和哥哥分开……”杰斯扑进洛特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放声大哭，仿佛正在经历生离死别。
“杰斯，我们是男子汉哦，”洛特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男子汉不可以一直哭的。哥哥不喜欢小哭包哦。”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有效。杰斯的哭声猛地噎住，他用力吸着鼻子，用手背狠狠抹掉眼泪，抬起湿漉漉的小脸，眼神里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坚定：“……嗯！洛特哥哥一定要等我哦！等我长大了，就来娶你！”
“好，那我们拉勾。”洛特微笑着伸出小拇指。
杰斯也伸出他那细细的小拇指，郑重其事地勾住洛特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念着那古老的誓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交缠的小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牵着杰斯走回去时，洛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那位女士看到他们，脸上却绽放出比刚才更加明亮喜悦的笑容，她快步迎上来，语气激动：“刚刚阿姨和梅老师已经说好了哦！我们决定，要把你们两个都接回家！”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洛特瞬间僵在原地。都接回去？这怎么可能？
“洛特哥哥！我们不用分开了！”杰斯已经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一把紧紧抱住洛特的腰，小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嗯。”洛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杰斯的头发，心里却沉甸甸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太清楚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往往意味着更深的失望。过往无数次被选中又被莫名放弃的经历，像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几乎可以肯定，等到明天，这位阿姨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最终只带走杰斯一个人。这几乎成了他命运中无法摆脱的诅咒。
“两个乖宝宝，”女士蹲下来，一手一个搂住他们，声音里充满了慈爱，“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好不好？明天早上，阿姨就来接你们，一起去我们的新家！”
“哼，”艾丽莎在一旁抱着手臂，小脸微红，“你们就好好的感激吧！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你们……不过，看在你……”她瞟了洛特一眼，“看在我心情还不错的份上，我可以把我收藏的限量版布娃娃借给你们玩一下！就一下哦！哼！”
“谢谢阿姨！谢谢艾丽莎姐姐！”杰斯立刻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对着两人乖巧地道谢，那双蓝眼睛因为喜悦而闪闪发光。
“谢谢你们。”洛特也朝着女士和艾丽莎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语气里的感激之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和认命。
“哎呦，我的两个小宝贝，真是太可爱了！阿姨太喜欢你们了！”女士被他们的反应萌化了，忍不住又搂紧了些。
“好了，别磨蹭了，快去收拾吧。”梅老师在一旁催促道，她的目光扫过洛特时，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悯的神色，但终究什么也没多说。
洛特拉着仍处于兴奋状态的杰斯，转身往宿舍楼走去。就在这时，希尔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洛特！等一下！”希尔小跑着追了上来，气息有些微喘。
“希尔？怎么了？你还没走啊？”洛特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她。
“这个，给你。”希尔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塞到洛特手中。那是一块触手温润、雕刻着简单花纹的白色玉佩，用一根红色的编绳系着。“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等下真的该回去了。你把这个戴上。”
“这是……”洛特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玉佩，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希尔从小就贴身佩戴的东西，从未离身，“我看你以前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这个应该很重要吧？怎么能给我？”
“因为……我的养父母说，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定居国外了……”希尔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不舍，“我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所以，我想把这个留给你，就当是……留个念想。”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拿起玉佩，踮起脚尖，小心地戴在了洛特的脖子上，将玉佩塞进他的衣领里，贴着他的皮肤。
“可是这个太贵重了……”洛特摸着胸口那块带着希尔体温的玉佩，心里五味杂陈。
“别可是了！”希尔打断他，往后退了两步，眼圈微微发红，却努力笑着，“我走了！洛特，你要好好的！一定要！”说完，她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外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洛特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望着希尔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那块玉贴着心口，带着离别的微凉。
“洛特哥！！！”杰斯用力拽了他的手一下，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满和焦急，硬生生将洛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洛特回过神，敛去眼中的怅惘，握紧了杰斯的手，“该回去收拾东西了，我们走吧。”
“……嗯。”杰斯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心里暗暗想着：没关系，等明天一起去了新家，洛特哥就会慢慢忘记那个希尔了。到时候，洛特哥身边，就只有我了。
两人回到拥挤的宿舍。杰斯兴奋地打开自己那个小小的、破旧的背包，开始收拾他寥寥无几的衣物。他不仅把自己的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塞进去，还一股脑地把洛特的几件衣服也抱过来，试图一起塞进本就不大的空间里。
“去新家这么开心啊？”洛特靠在床边，看着杰斯忙碌的小身影，笑着问道。
“嗯！”杰斯用力点头，金发随着动作晃动，“只要能跟洛特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开心！”
“哎呀，我的衣服你怎么都装到你包里了？”洛特这才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上前阻止，“快拿出来，你的包那么小，要留着装其他东西呢。”
“没关系的！”杰斯赶忙用身体护住背包，不让洛特拿，“反正我们的衣服都差不多，放在一起就好了！”他固执地认为，东西放在一起，人就不会分开了。
洛特看着他护食般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坚持。“好吧好吧…那，我们最后再享受一下这里的时光？”他环顾着这个住了好几年的、破旧却熟悉的地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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