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ooc,情节自定,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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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公告栏前围了半圈人,红底黑字的打印纸贴在正中央,“复排经典剧目《青衫客》”几个字格外扎眼。简长生挤进去时,恰好撞见陈伶也抬着下巴看,两人视线在“主演:简长生(饰 青衫客),陈伶(饰 柳轻侯)”那行字上撞了个正着。
简长生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公告栏,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柳轻侯可是反派,陈老师平时演惯了温润公子,别到时候把奸臣演成白面书生。”
陈伶没回头,指尖捻着衣角,语气平静却藏着韧劲:“总比某些人把青衫客演成只会耍剑的莽夫强。”他转头看简长生,眼尾微微上挑,竟有几分柳轻侯的影子,“简老师的武戏是好,但《青衫客》的魂,在‘执念’二字,不是翻几个跟头就能出来的。”
简长生被噎了一下,刚要反驳,导演从后面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正好,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咱们对对剧本。”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摊开的剧本上画满了红圈。导演指着第一场对手戏——青衫客初遇柳轻侯,一个是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一个是深藏不露的权臣——“这场戏要写出张力,简长生你得演出青衫客的傲,陈伶你得演出柳轻侯的深,别一开始就剑拔弩张,要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熬出火药味。”
简长生拿着剧本翻了两页,笔尖在“柳轻侯冷笑”那行字下画了道粗线:“冷笑就得有冷笑的样,眼神得狠,嘴角别勾那么高,像笑场。”
陈伶抬眼,把自己的剧本推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柳轻侯此时还没到穷途末路,他的笑该是带刺的,不是狠,是看不起——看不起青衫客的天真。”他指着“青衫客怒目而视”那行,“简老师这里别太用力,青衫客刚下山,怒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解,不是恨。”
“我演了十年戏,还不知道怎么表达怒?”简长生把剧本往桌上一摔,纸张发出哗啦一声响,“陈伶,你别总拿你的‘细腻’当标准,戏曲要的是爆发力,不是磨磨唧唧的情绪!”
“爆发力不是蛮力,是把情绪揉进唱腔里!”陈伶也站了起来,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上次演《长坂坡》,赵云的哭腔为什么好?不是嗓门大,是你把赵云的愧和痛装进去了——《青衫客》也一样!”
导演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两人:“别吵了,明天去资料室找老周的录像带,他当年演的柳轻侯,至今没人能超越,你们俩好好学学。”
资料室在剧团顶楼,满屋子的旧书和录像带,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简长生翻找录像带时,指尖碰倒了一个铁盒,里面掉出几张黑白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个穿青衫的男人,眉眼和简长生有七分像。
“这是你爷爷?”陈伶捡起来,照片边缘已经泛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木质长剑,“我小时候看过他演的《青衫客》,在老戏台,他的青衫客一出场,台下全安静了。”
简长生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语气软了点:“他说青衫客不是英雄,是个认死理的傻子,把道义看得比命重。”他顿了顿,“当年他演最后一场诀别戏,台下有人喊‘柳轻侯该死’,他愣了一下,后来跟我说,柳轻侯也不是坏人,只是站错了地方。”
陈伶没说话,从抽屉里翻出一盘标注着“1987年《青衫客》”的录像带,塞进播放机。屏幕亮起,老周饰演的柳轻侯出场,一个转身,眼神里既有权臣的冷,又有藏不住的落寞。简长生看得入了神,直到陈伶递来一瓶水,才回过神。
“你看这里,”陈伶指着屏幕,柳轻侯面对青衫客的质问,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他在紧张,但不想让人看出来,这个小动作比嘶吼更有劲儿。”
简长生没反驳,点了点头。那天下午,两人没再吵架,只是对着录像带,一句一句地抠台词,一个一个地磨动作,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排练厅的镜子映出两个身影,简长生做一个旋身挥剑的动作时,腰侧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去年演武戏摔下来留下的旧伤,动作瞬间变形。陈伶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戏服传过来,很暖。
“别硬撑。”陈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我找队医借了护腰,明天给你带来。”
简长生甩开他的手,嘴硬道:“不用,老毛病了,忍忍就过。”但第二天排练时,他看到自己的椅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护腰,上面还贴了张便签,“缠紧点,别让老爷子的戏砸在你手里。”
简长生盯着便签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别扭地把护腰缠在了身上。那之后,排练时的争吵少了,更多的是沉默的磨合。简长生会注意陈伶说的“细腻”,在青衫客眼里加一点对柳轻侯的惋惜;陈伶也会听简长生的建议,在柳轻侯的冷笑里加一丝狠劲,让角色更立体。
首演前一天深夜,排练厅里只剩他们俩。最后一场诀别戏,青衫客举剑对着柳轻侯,台词是“你我道不同,今日便做个了断”。简长生念完台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剑举在半空,迟迟没落下。
“怎么了?”陈伶放下手里的剑,走到他面前。
简长生挠了挠头,有点烦躁:“就是觉得不对,青衫客明明恨柳轻侯害了那么多人,可最后一剑,不该这么干脆。”
陈伶坐在舞台边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会儿吧。”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里面全是对柳轻侯的分析,“我查过资料,《青衫客》的原剧本里,柳轻侯救过青衫客的命,只是后来两人立场不同,才反目成仇。”
简长生凑过去看,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所以青衫客的恨里,还有感激?”
“不止,还有遗憾。”陈伶抬头看他,眼神很亮,“他遗憾的是,当年那个救他的人,最后变成了他要杀的人。”
简长生愣了一下,突然就懂了。他重新拿起剑,对着陈伶,眼神里不再只有怒,还有藏不住的遗憾。陈伶饰演的柳轻侯迎着剑,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是冷笑,是释然:“终究是你赢了,青衫客。”
那一瞬间,排练厅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风声。简长生看着陈伶的眼睛,仿佛真的看到了柳轻侯的落寞,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剑。
“对,就是这个感觉!”陈伶站起来,眼睛里带着笑意,“简老师,你刚才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好。”
简长生耳尖有点发烫,别过脸:“别叫我老师,听着别扭。”他顿了顿,“你也不错,柳轻侯的释然,演出来了。”
首演当天,后台一片忙碌。简长生坐在镜子前化妆,手有点抖,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拿眉笔,一块薄荷糖递到了他面前。
“别紧张。”陈伶站在他身后,镜子里映出他的笑脸,“你爷爷要是在台下,肯定希望看到最好的青衫客。”
简长生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驱散了紧张。“你也别掉链子,”他看着镜子里的陈伶,“柳轻侯要是演砸了,我的青衫客就没对手了。”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幕拉开,灯光亮起。简长生穿着青衫出场,一个亮相,台下掌声雷动。他一眼就看到了观众席第一排的空位——那是他爷爷的位置,爷爷走了三年,他一直留着。
整场演出很顺利,到最后一场诀别戏时,简长生和陈伶都完全入了戏。青衫客举剑,柳轻侯不躲不闪,两人眼神交汇,里面有恨,有遗憾,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你我道不同,今日便做个了断。”简长生的声音带着哽咽。
陈伶笑了笑,声音很轻:“好,了断。”
剑光落下,柳轻侯缓缓倒下,青衫客蹲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胸口,眼神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台下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喊着“再来一个”。
谢幕时,简长生和陈伶并肩站在舞台中央,鞠躬,再鞠躬。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青衫和黑袍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对分不开的对手。
后台,两人卸了妆,简长生递了一瓶水给陈伶:“今天……谢了。”
陈伶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笑了:“谢我什么?谢我演好了你的对手?”
“差不多吧。”简长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总觉得你太柔,演不好反派,现在才知道,是我太急了。”
“彼此彼此。”陈伶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调侃,“我以前也觉得你只会耍剑,没想到细腻起来,比我还会哭。”
简长生瞪了他一眼,却没生气,反而笑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安静又温暖。
“下次有对手戏,还跟你搭。”简长生说。
陈伶点头:“好啊,不过下次,我要演主角。”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赢我。”
“走着瞧。”
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们是死对头,也是最懂彼此的对手,就像青衫客和柳轻侯,少了谁,都不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