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刚结束上午的康复训练,正靠在床头擦汗,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他抬头望去,瞬间有些晃神。
姜云梦站在门口,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她化了淡妆,眉眼间的清冷被一层柔和的光泽笼罩,唇色是淡淡的粉,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身上依旧是那件白大褂,却别有一种利落的韵味,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亮,带着点说不出的疏离与专注,活脱脱一副清冷御姐的模样。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暗红色的锦缎上绣着暗纹,看着就精致得很。
“姜医生?”他下意识地坐直了些,“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检查吗?”
姜云梦走进来,把锦盒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不是检查。前阵子听你说,喜欢传统纹样的东西,正好我老家寄了点东西来,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她打开锦盒,里面铺着一层雪白的软缎,裹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褂。她轻轻将大褂展开一角,张云雷顿时屏住了呼吸——那是云锦。
深蓝色的底,上面织着缠枝莲纹样,金线在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每一片花瓣、每一缕枝蔓都栩栩如生,看得出是纯手工织就的精品。云锦特有的厚重质感和华丽光泽,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件演出服都要夺目。
“这是……”他有些语无伦次,“给我的?”
“嗯,”姜云梦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我爷爷以前在云锦研究所工作,这是他退休前织的最后一批料子,我让家里人做了件大褂。想着你上台能用,颜色和纹样都比较沉稳,也适合你唱传统戏的时候穿。”
张云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拂过云锦的表面,触感细腻却带着韧性,那是机器织不出来的温度。他玩了这么多年传统服饰,一眼就看得出这件大褂的价值——光是这料子,就抵得上他半箱子行头,更别说这精湛的做工。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把大褂轻轻叠好,推回给她,“你爷爷的心血,我哪能……”
“不算贵重,”姜云梦按住他的手,语气很认真,“料子放着也是放着,做出来有人能用,爷爷才高兴。再说,你上次帮王大爷调手机,陪他聊戏,也算是帮了我不少忙,就当是谢礼。”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觉得这云锦配你,挺合适的。”
张云雷看着她。她今天没穿白大褂里的手术服,而是一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系得整整齐齐,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化了淡妆的她,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却依旧带着那股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御姐气场,可眼里的真诚,又让人无法拒绝。
王大爷在旁边看得直咂舌:“我的乖乖,这料子可真俊!小张,你快收下吧,姜医生一片心意!”
张云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谢礼。这云锦里藏着的,是她记得他的喜好,是她愿意把爷爷的心血分享给他的心意。
“那……我谢谢姜医生了。”他把锦盒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等我能上台了,一定穿着它唱一段《锁麟囊》,到时候请你去听。”
“好啊,”姜云梦笑了,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明显,“我等着。”
她没多留,交代了几句康复训练的注意事项就走了。走到门口时,张云雷突然叫住她:“姜医生,你今天……”
她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没什么,”他笑了笑,“就是觉得,你今天挺好的。”
姜云梦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泛起一点微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轻了些:“赶紧休息吧,下午还有训练。”
门合上后,王大爷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张,我跟你说,这姜医生对你绝对有意思!不然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还特意打扮了……”
张云雷没说话,只是打开锦盒,又摸了摸那件云锦大褂。料子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熨帖得人心头发暖。
他想起她今天的样子,淡妆、眼镜、白大褂,清冷又明媚,像戏文里走出的姑娘,带着一身的故事,却愿意对他展露一点柔软。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云锦的金线上,闪闪烁烁的,像藏着无数个细碎的欢喜。张云雷把锦盒小心地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心里琢磨着,等能站起来了,得赶紧找个靠谱的裁缝,把这大褂改得合身些。
毕竟,他还等着穿着它,唱给她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