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火山带的热浪,日复一日地翻滚着。叶楠竺盘膝坐在那块悬浮的黑石上,周身萦绕着七色火焰,却再无往日的灵动与狂暴。自那日兽火吞噬焚天珠与火山灵犀兽之力,强行冲破元婴中期瓶颈,抵达元婴后期顶峰后,他的修为便如同被无形的枷锁困住,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化神境的门槛。
丹田内的七种火焰,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幽冥鬼火的阴寒、修罗炽火的霸道、八荒劲火的苍茫、叱咤毒火的诡秘、太阴炎的冰冽、七巧琉璃火的温润,以及那团融合了焚天珠与妖兽之力的兽火,不再相互冲撞,却也无法完美融合,只是在元婴周围缓缓流转,散发着凝滞的气息。叶楠竺能清晰地感受到,每种火焰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可这些力量如同散沙,无法汇聚成一股能冲破瓶颈的洪流。
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时而催动太虚幻诀,试图以神识调和火焰;时而运转火麟宗的《焚天诀》,想要以功法牵引灵力;甚至不惜冒险引岩浆中的火行本源之力入体,却依旧无济于事。每次灵力运转到极致,想要冲击化神境门槛时,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震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叶楠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已在此静坐了三月有余,火山腹地的环境恶劣,岩浆的灼热与妖兽的嘶吼从未停歇,可他的心却比这火山更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凝滞,往日炼丹时的从容与洒脱,此刻被焦虑与困惑取代。
他抬手抚摸着丹田的位置,那里的兽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疑惑。这团火焰是七火中最特殊的存在,灵动且善变,如今融合了焚天珠的本源之力,更是变得深不可测。叶楠竺隐隐觉得,突破的关键或许就在这团兽火身上,可他始终无法找到与它沟通的方式。
闲来无事时,他会取出那枚从西域带回的古老玉简,反复摩挲。玉简上的符文与天龙棋局的脉络依旧隐隐呼应,却再也无法解读出更多信息。他将焚天珠的力量注入玉简,试图激活更多秘辛,可玉简只是微微发烫,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或许,我需要暂时离开这里。”叶楠竺站起身,望着远方的天际。火山腹地的环境虽利于火属性修士修炼,却也太过闭塞,或许换个环境,能找到突破的契机。而且,他心中也隐隐牵挂着望海城的楠风酒馆,牵挂着陆云峰与泠流,不知道百泉城的棋局是否依旧悬停,不知道他们探寻鸿蒙石与灵犀石碑的进展如何。
只是,他终究没有立刻动身。骨子里的执拗让他不愿就此放弃,他决定再尝试最后一种方法——以炼丹之法,强行融合七种火焰。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丹炉,将其置于黑石之上。丹炉古朴,是他早年从火麟宗带出的宝物,能承受极高温的火焰灼烧。叶楠竺深吸一口气,将七种火焰缓缓引入丹炉,同时取出从火山腹地采集的多种珍稀灵草,投入炉中。
“今日,我便以自身灵力为引,以七火为薪,炼制一枚‘破界丹’!”叶楠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枚丹药并无古籍记载,是他根据自身情况推演而出,旨在以丹药之力,强行融合七种火焰,冲破化神境瓶颈。
丹炉内,七种火焰熊熊燃烧,灵草在火焰中逐渐融化,化作粘稠的药液。叶楠竺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每种火焰的温度与强度,试图让它们在药液中完美融合。然而,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艰难。七种火焰的属性差异太大,即便有他的神识调和,也时常出现冲突,丹炉内的药液几次濒临失控,都被他强行压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丹炉内的药液渐渐凝聚成一枚暗红色的丹药雏形。可就在丹药即将成型之际,丹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七种火焰再次爆发冲突,药液瞬间沸腾,朝着丹炉外溢出。
“不好!”叶楠竺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催动全部灵力,想要压制住火焰的躁动。可这一次,火焰的冲突远比以往更为猛烈,他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轰!”
一声巨响,丹炉炸裂开来,暗红色的药液四溅,七种火焰也随之溃散,朝着四周蔓延。叶楠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着散落一地的丹炉碎片与灵草残渣,眼中闪过一丝颓然。这一次,他不仅没能炼制出破界丹,反而损伤了自身灵力,丹田内的七种火焰变得更加凝滞。
“看来,强行突破确实行不通。”叶楠竺苦笑一声,擦干嘴角的血迹。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需要暂时放下突破的执念,离开火山带,去寻找新的契机。
而此时的北域药谷,药灵溪的日子依旧平静得如同流水,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萧瑟。
她每日依旧会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梳理草药、为弟子们讲解医术、为前来求医的百姓诊治。她的脸色依旧温婉,笑容依旧柔和,可只有陆云峰与泠流知道,那温和的表象下,是生机在一点点流逝。
这几个月来,陆云峰与泠流几乎走遍了九州的名山大川,拜访了无数隐世的医者与炼丹师,甚至不惜动用剑仙宗与七大宗的力量,收集了无数珍稀药材,却始终无法找到救治药灵溪的方法。药灵溪的脉象依旧平稳,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可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眼神中的光彩也渐渐黯淡。
“灵溪,今日感觉如何?”泠流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灵草汤,走到药灵溪面前。这碗汤是他根据古籍记载,耗费无数心血炼制而成,虽不能根治药灵溪的病,或许能延缓生机流逝的速度。
药灵溪接过汤碗,小口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多谢你,泠流。感觉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适。”她放下汤碗,拿起一株刚采来的清心草,“这株草长得不错,晒干后入药,能平复心绪。”
陆云峰站在一旁,看着药灵溪从容的模样,心中满是酸楚。他知道,药灵溪是在强装镇定,她越是平静,他心中就越是难受。这些日子,他的九重眸不知运转了多少次,试图看透那丝侵蚀药灵溪生机的死气,可每次都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根本无法分辨其本质。
“楠竺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药灵溪不经意间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
泠流心中一紧,连忙说道:“他在东域探寻焚天珠的秘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放心,等他回来,一定会为你炼制出最好的丹药。”他不敢告诉药灵溪,叶楠竺此刻正卡在突破的瓶颈,也不敢告诉她,他们早已将消息通过传讯玉符发给了叶楠竺,只是叶楠竺一心突破,并未回复。
药灵溪轻轻点头,没有再追问。她低下头,继续梳理着手中的草药,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也显得格外落寞。
日子一天天过去,药灵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已经很少再亲自为百姓诊治,大多时候只是在庭院中静坐,或是指导弟子们炼丹制药。陆云峰与泠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而远在东域的叶楠竺,终于收拾好行囊,决定离开火山带。他将焚天珠融合后的兽火小心翼翼地收入丹田,将七种火焰暂时压制住,化作一道七色流光,朝着望海城的方向飞去。他不知道,等待他的,除了依旧悬停的天龙棋局,还有一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消息。
九州大陆的风,带着一丝萧瑟与不安。叶楠竺的突破之路依旧漫长,药灵溪的生命正在悄然流逝,天龙棋局的秘密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这场漫长的探寻,似乎看不到尽头,可每个人都在坚持着,守护着自己心中的信念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