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上，”不休直起身，语速平稳地禀报，“据花月夜的仙子们说，明意仙子出身于寒暑之水，两个月前才被坊主收留。在坊中她与其他仙子往来不多，唯一亲近的便是章台仙子，两人以姐妹相称。听说她性子跳脱，时常闯些小祸，每次都是章台仙子出面替她周全……”
“麻烦精。”纪伯宰听到“总让章台费心”时，眉头不自觉地拧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她何德何能，让章台这般护着？”话音稍顿，他想起正事，脸色才稍稍缓和，“不过既然她出身寒暑之水……你动身去逐水灵洲前，先绕去一趟寒暑之水，把她的底细查清楚，一丝一毫都别漏。”
不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主上是打算留下她？”
纪伯宰端起案上的青瓷茶杯，将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杯底与案面碰撞发出轻响：“是暂时留下。这女子胆子不小，戏也演得像模像样。在言笑面前，我已认下她无归海女主人的身份，眼下确实不好贸然送她走。”
他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扫过窗外摇曳的竹影，语气添了几分冷意：“如今外面的人，没一个不想往我身边安插眼线。若她查无问题，留着当个幌子，正好能挡走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
“主上未免太过谨慎。”不休一本正经地反驳，“依属下之见，若怕她是隐患，直接杀了，反倒更省事。”
“杀不得。”纪伯宰放下茶杯，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若她真是寒暑之水采药仙家的孩子，对我后续的计划还有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章台很看重她。”
他说完心口就泛起一阵酸意。他想不通他怎么还比不上一个灵力低微、总爱闯祸的仙子？
…
逐水神渊·偏殿
室内昏暗，只点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落在铜镜上，映出晁元赤裸的脊背——旧有的红痕尚未褪成淡粉，新添的鞭伤又蜿蜒其上，几道深些的还渗着血丝，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他抬手松了外袍系带，玄色衣料落滑落在地，露出的手臂上也沾着些青紫。指尖轻轻触过背上的新伤，他倒吸一口凉气，喉间却没发出半分声响，只盯着镜中的伤痕低声数着：“今日又多了十道。”
话音落，他转身从榻下摸出个陈旧的陶碗——碗里装着捣碎的草药。
没有浮月帮忙，他便侧着身，凭着手感将草药胡乱往背上抹，药汁渗进伤口时疼得他指尖发颤，他却只是咬着下唇，硬生生忍了过去。待草草敷完药，才抓过外袍重新穿上，系带时动作利落，仿佛方才承受伤痛的不是自己。
正整理衣襟时，殿中空气突然泛起细碎的灵力波动——晁元立刻抬眼，伸手朝着虚空一握。微光在他掌心凝聚，一枚刻着狐纹的符牌渐渐显露出实形。
他对其输入了自己的灵力，浮月的声音裹着灵力，从符牌中缓缓传出：
“主上，今日花月夜有位仙子遭尧光山的人追赶，属下发现，明献的追缉镜，竟对这位仙子有了反应。
另外，如今这位仙子与花月夜的另一位仙子，都已被纪伯宰带回了无归海。”
符牌的微光映在晁元眼底，他原本沉郁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握着符牌的手指微微收紧。
“可总算有你的消息了。”他低声自语，语气里藏着压抑许久的急切，眼底翻涌着期待的光，“那位仙子，必定与你脱不了干系。看来，我得尽快在极星渊安排个身份，亲自去一趟才行！”
话音落，他将符牌握紧贴在掌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是这么久以来，离他最近的一次，他绝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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