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跳舞时衬衫纽扣崩飞的那一刻,鹿予晴顺手用订书机给他救了场。
第二天直播间炸锅:「主播胸肌是不是又变大了?」「这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是能免费看的吗!」
她抱着「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打工机器」的信念,却在他第108次把咖啡换成红糖水时破防。
某夜加班他突然凑近:「鹿助理,你偷看我腹肌的次数够付违约金了。」
她秒答:「我包年会员能打折吗?」
后来节目里主持人起哄:「陆老师理想型是?」他晃着钉在衬衫上的订书机:「能把我订在原地一辈子的那种。」
毕业即失业的魔咒,在鹿予晴身上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当她终于把那份还算体面的offer攥在手心时,第一感觉不是狂喜,而是深不见底的空虚。大城市冰冷的出租屋里,她鬼使神差地下载了某个直播软件,图标闪烁间,一个名叫“陆霖”的直播间被算法推到了首页。封面上的男人只露着半张线条流畅的下巴,背景是练舞房的镜子。她点了进去。
这一看,就是四百多天。
屏幕里的陆霖是会发光的。不是那种油腻的、刻意营造的光,是跳舞时汗水挥洒间自然的生命力,是弹吉他唱冷门情歌时微垂的眼睫,是讲起冷笑话自己先笑到弯起眼睛的毫无防备。他从几百人的小主播,一路跳到平台舞蹈区的榜单前列。鹿予晴的账号“晴日安”也从不冒泡的幽灵,混成了偶尔打赏、偶尔在弹幕里插科打诨的熟面孔。她看着他越来越好,像守着一颗自己悄悄发现的星星。
所以,当陆霖的动态里弹出“招聘助理”四个字时,鹿予晴的心跳漏了一拍。理智说别犯傻,追星和工作是两码事。但手指比大脑更快,简历已经撒了出去。或许是那份精心打磨的简历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对他直播内容细节的过分熟悉起了作用,她居然一路过关斩将,收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间里,真实的陆霖比屏幕上更瘦更高,穿着宽松的卫衣,帽檐下的眼神带着点审视,但语气温和。问到为什么想来应聘,鹿予晴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才挤出一句:“我觉得……您是个很有潜力的创作者,想参与其中。”
陆霖挑了挑眉,没说话。
然后,她就被录用了。
工作内容琐碎得超乎想象:核对行程、对接商务、管理粉丝群、偶尔还要帮他校对那些写得龙飞凤舞的歌词手稿。鹿予晴时刻在心里默念“我是莫得感情的打工机器”,强迫自己把眼前这个会因为熬夜排练而眼底发青、喝美式像喝中药一样皱脸的男人,和屏幕上光芒万丈的主播陆霖区分开来。
但“机器”也有宕机的时候。
一次重要的线上直播,陆霖跳一支编排激烈的新舞。音乐到高潮处,他一个充满力量的扩胸动作——“啪”!
衬衫胸口的那颗纽扣,应声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尴尬的弧线,精准地砸在了直播镜头上。
弹幕静了一瞬,随即以井喷的速度爆发。
「卧槽!福利!」
「这什么我能看的吗???」
「霖霖子身材好好!」
「扣子!我的天!」
陆霖动作僵住,音乐还在响,他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无措。电光石火间,鹿予晴一个箭步冲上前,手里还拿着刚才整理资料用的订书机。众目睽睽之下,她揪住陆霖衬衫崩开的那两片布料,“咔嚓”一声,用一枚订书钉,强行把春光锁了回去。
动作行云流水,面无表情。
陆霖:“……”
弹幕:「?????」
「这姐姐是谁?新助理吗?手速逆天!」
「所以现在是……战损捆绑风?」
「主播胸肌上那是……订书钉?我瞎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这是什么硬核救场!」
直播结束,陆霖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上那枚闪着冷光的订书钉,又抬头看看一脸“完成任务请求指示”的鹿予晴,终于没忍住,扶着墙笑得肩膀直抖。
“鹿助理,”他笑出了眼泪,“你真是个天才。”
那天之后,直播间老粉们发现,冷面助理“小鹿”成了除了跳舞之外的又一大看点。而鹿予晴发现,陆霖看她的时候,好像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生理期脸色发白,强撑着整理道具,第二天她手边冰美式就会悄无声息地变成滚烫的红糖姜茶。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某家很难排队的甜品,下次加班时那甜品就会出现在她桌上,附赠一句陆霖状似无意的“商家做活动多买了一份”。她不小心在粉丝群发错一个表情包引发小小骚动,手忙脚乱想撤回时,一抬头就看见陆霖倚在门框上,晃着手机:“鹿助理,闯祸了?求我啊,我帮你摆平。”
次数多到鹿予晴没法再自欺欺人地说“这只是老板对员工的正常关怀”。她那颗“莫得感情的打工机器”的心,裂了条缝,有什么东西叽里咕噜地往外冒泡。
某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公司在为一场大型活动做准备,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俩。鹿予晴在核对最后的流程表,陆霖刚排练完,穿着被汗水浸透的黑色T恤,腹肌轮廓若隐若现。她强迫自己盯着电脑屏幕,但眼角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第N次偷瞄时,陆霖突然放下水瓶,几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她桌沿,俯身凑近。
清冽的汗味混着点薄荷沐浴露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鹿予晴呼吸一滞。
陆霖眼底带着狡黠的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耳语:“鹿助理——”
鹿予晴心跳如擂鼓,大脑空白。
“如果我没数错,”他慢悠悠地开口,热气扫过她耳廓,“从你入职到现在,偷看我腹肌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吧?这属于利用职务之便,占老板便宜,按公司规定……得赔违约金。”
太近了。鹿予晴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因为刚运动过而格外红润的嘴唇。她被这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气得头脑发昏,脱口而出:“我包年会员能打折吗?”
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漾开,越来越深。他低低地笑起来,肩膀微颤,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得美。欠着,以后慢慢还。”
后来,鹿予晴才知道,有些债,是要用一辈子来还的。
再后来,某档收视率极高的访谈节目上,灯光聚焦。主持人带着八卦的笑容,问出了那个经典问题:“那么陆老师,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方便透露一下,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
台下坐着悄悄握紧拳头的鹿予晴。
陆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白衬衫,笑容得体。他闻言,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然后,在全场观众和主持人好奇的目光中,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自己左胸口的衬衫位置——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金色的、造型别致的订书针胸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对着话筒,目光精准地找到观众席里的鹿予晴,笑意从眼角蔓延到眉梢,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我的理想型啊……就是能把我,稳稳订在原地一辈子的那种。”
现场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和掌声。
鹿予晴看着台上那个男人,看着他衬衫上那枚熟悉的、闪着光的“订书钉”,在震耳欲聋的喧闹中,红着脸,忍不住笑了。
什么才艺主播,什么高冷助理。
分明就是个,早就预谋已久,要给她打上一辈子标签的,小心眼又可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