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后颈蔓延，林澈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刷着惨白涂料的天花板，墙皮剥落处露出暗黄色的水泥，空气中飘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怪味——像极了生物公司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那是林玥生前最抗拒靠近的地方。他挣扎着坐起，手腕传来铁链摩擦的钝痛，低头看去，粗重的铁链一端锁在床脚的铁环上，另一端嵌进皮质手铐，磨得手腕发红发烫。环顾四周，这间囚室不过十平米，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唯一的窗户钉着三根粗实铁栏，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只有远处高楼的霓虹偶尔透过铁栏，在地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醒了？”门口传来轻佻的脚步声，顾明宇倚着门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着猫捉老鼠的戏谑，指尖把玩着那枚刻着“玥”字的U盘，外壳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缓步走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停在林澈面前时，故意将U盘在他眼前晃了晃：“林医生，倒是比我预想的耐打——被闷棍砸晕还能这么快醒，难怪敢孤身送数据。”
林澈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妹妹蜷缩在实验室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怒火灼烧着胸腔：“你们到底想干什么？U盘里的实验数据，早晚会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顾明宇轻笑一声，拉过墙角的木椅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林澈面前，封面上“保密协议”四个黑体字格外刺眼，“很简单，签了它，承认数据是你伪造的，就说你妹妹因精神失常编造实验谎言，我不仅放你走，还能给你一笔足够养老的钱。”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文件，“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失去理智’的医生，和一个‘精神失常’的死者呢？”
林澈扫过文件上“自愿放弃追责”“数据无效”的条款，猛地将文件挥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做梦！你们用活人做实验，害死那么多人，还想掩盖真相？玥玥的命，那些受害者的命，不能就这么白没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顾明宇脸色骤沉，冲门外抬了抬下巴，两个黑衣壮汉立刻推门进来，架起林澈的胳膊就往门外拖。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墙上的监控摄像头，镜头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嗡鸣。走廊尽头是间审讯室，正中央的金属桌上摆着一台显示屏，顾明宇按下开关，画面瞬间亮起——林玥被绑在实验台上，白色病号服沾满污渍，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脸上满是泪痕，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只剩绝望，凄厉的哭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像针一样扎进林澈的心脏。
“住手！关掉它！”林澈红着眼嘶吼，挣扎着想要扑上去砸毁显示屏，却被壮汉死死按住肩膀，膝盖顶在后背，被迫跪在地上。顾明宇走到他身边，声音冰冷如霜：“再顽固，下一个被绑在上面的就是你。或者，你想让这些片段传遍网络，让大家看看‘英雄妹妹’的惨状？”
林澈浑身发抖，愤怒与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视线扫过壮汉腰间时，突然瞥见钥匙串上挂着一枚小巧的指甲刀——那是他被搜身时遗漏的，大概是藏在钥匙扣缝隙里没被发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妥协的模样：“我签，让我先喝口水冷静下，总不能带着火气签字吧？”
顾明宇挑眉打量他片刻，示意壮汉松开手：“算你识相。”
林澈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指尖刻意颤抖，水顺着杯沿洒在左侧壮汉的黑色衬衫上，洇出一片水渍。“抱歉，手滑了。”他低声道歉，趁对方低头擦衣服的空档，猛地探身扯下钥匙串上的指甲刀，攥在手心时，刀刃划破指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不等壮汉反应，他侧身撞向右侧壮汉的小腹，对方闷哼一声弯腰，林澈趁机用指甲刀狠狠划向束缚手腕的铁链——铁链虽粗，但指甲刀的刀刃锋利，几下就磨出细密的缺口。
顾明宇见状大怒，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来，林澈低头避开，烟灰缸砸在墙上碎成两半，瓷片飞溅。他抬脚踹向顾明宇的膝盖，对方惨叫着跪倒在地，金丝眼镜滑落摔碎。林澈趁机夺过右侧壮汉腰间的电棍，转身按下开关，蓝色电弧闪过，壮汉被击中胸口，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左侧壮汉挥拳砸来，林澈侧身避开，电棍戳在对方腋下，壮汉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他握着指甲刀继续磨铁链，“咔嚓”一声脆响，铁链断裂落地。顾明宇挣扎着想要爬起，林澈抬脚踩住他的后背，弯腰捡起地上的U盘，塞进白大褂内袋。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黑衣壮汉冲了进来，林澈心知不能恋战，瞥见墙角的通风口，立刻踩着金属桌爬上去，用力踹开格栅，钻进漆黑的通风管道。
管道里布满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双手抓着粗糙的内壁往前爬，身下不时传来追兵的吼声与管道震动声。他凭着记忆判断方向，爬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到前方透出光亮，那是通风口的出口，外面传来熟悉的救护车鸣笛声——这里竟是市中心医院的后院，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林澈用力踹开格栅，纵身跳落在草坪上，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他攥紧U盘，抹去脸上的灰尘与汗水，眼中燃起坚定的光：“玥玥，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医院保安发现了异常，他转身钻进夜色，朝着与记者约定的老教堂跑去，脚步坚定，再也没有回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