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里的温润液体渐渐见底,麦尔斯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从胃部向四肢蔓延。紧绷的神经在温暖和饱足感中微微放松,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他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沾着泪痕的脸颊在睡眠中显得格外脆弱。
索尼克静静地看着他入睡,确认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被放在远处椅子上的那片洁白纸尿裤,眉头紧锁。
他并非不明白麦尔斯的恐惧和抗拒。那种剧烈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但现实的问题依然存在——一个长期处于虚弱、紧张状态,肠胃脆弱,且可能因创伤而无法完全控制身体的孩子,在沉睡中尤其可能发生意外。索尼克的住所简单,沙发是他常休息的地方,他并不在意这些,但他知道,如果麦尔斯在睡梦中失禁,醒来后面对湿漉冰冷的自身和弄脏的环境,所感受到的羞耻和恐慌,可能会比现在使用它更加严重。
这是一种必要的负担,一种在伤口愈合前不得不使用的支撑。
索尼克走到椅子边,拿起那片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尿裤,又找出一条更柔软厚实的小毯子。他回到沙发边,动作尽可能轻缓,如同靠近一只极易受惊的小鸟。
他先小心地将毯子盖在麦尔斯身上,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和那双紧紧抱着已经空了的奶瓶的手。小家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往毯子里缩了缩,没有醒来。
接下来是最困难的一步。索尼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带有任何侵略性,像是进行一项需要极度专注和精细操作的任务。他极其轻柔地,试图在不惊动麦尔斯的前提下,完成更换。
然而,当微凉的布料触碰到皮肤时,沉睡中的麦尔斯还是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呓语,像是被困在噩梦里。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尾巴也僵硬地伸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奶瓶。
索尼克立刻停住所有动作,屏住呼吸,维持着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或许是没有感受到进一步的威胁,或许是疲惫和温暖最终战胜了潜意识的警报,麦尔斯的身体再次慢慢松弛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索尼克这才继续,用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力道处理好一切,确保松紧适度,不会带来不适的摩擦或束缚感。当他终于完成,将毯子重新盖好时,感觉自己像是刚和一群机器兵打了一架般耗费心神。
他退开几步,看着沙发上那个被柔软毯子包裹着、终于得以安睡的小小身影。使用了纸尿裤并非屈服于某种标签,而是在此刻,这是唯一能保证他获得一场不受打扰、不必在羞耻和冰冷中惊醒的安眠的方式。奶瓶提供了食物和慰藉,而这片不得不用的纸尿裤,则是维持这片刻尊严与安宁的、沉默的保障。
窗外,莫比乌斯的夜晚宁静而深邃。屋内,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均匀的呼吸声。索尼克知道,他带回来的不只是一个被欺凌的孩子,更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过去、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脆弱生命。前方的路很长,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临时的避风港里,他为他撑起了一片可以暂时安睡的、小小的天空。